第三十章 神裕河川
星回鼻涕眼泪糊了云柯一身,正好采桑将他的衣物浣洗干净送来给他,采桑道:“云公子,这是你的衣裳。”
“承蒙采桑姑娘照顾,有劳了。”
采桑欲转身出门去,又回头问:“云公子,我还有一问。若坏种当道,善者该如何自处?”随波逐流,还是独树一帜?
“……”
云柯叫住采桑,道:“我不知。村民欺我辱我,但那也只是世人之中沧海一粟。师傅教导,愿记人世好,莫道尘间愁。我亦心有怨恨,我与采桑姑娘一般,只是个普通人。但我修道,就得守住本心。”
“云公子所修之道是为何?”
“为求心安。姑娘报仇,亦是如此。你我道不同,但所求一般无二。”
采桑发疯了般大笑,道:“好一个所求一般无二!”
她离门而去,云柯整了整衣衫,与初出山门时别无二致。
云柯拖着沉重的脚步寻到醉倒船头的王玉舟,他醉眼朦胧,趴在船头,似在呢喃。
“舟成!”
凉风习习,吹动王玉舟的衣摆,他眉头紧皱,嘴巴紧抿,似在痛苦懊恼,嘴里念叨着:“舟成!”
云柯轻柔地推了他两下,轻声的叫着:“王公子,王公子!”
王玉舟醒来,略带羞惭,朦胧醉眼带上几分清明,他匆匆起身,整理了衣摆,道:“在下失礼,云公子勿怪。”
云柯道:“我见你在此独酌,徒增忧愁,不若你我二人敞开心扉,把酒言欢,如何?”
王玉舟闷笑一声,道:“云公子小小年纪还会饮酒?”
云柯羞愧,道:“不曾饮酒。但我见王公子忧愁至此,定需一人解闷,所以才大言不惭想与王公子小酌两杯。”
王玉舟笑:“云公子还真是至情至性!无妨……云公子请坐。酒的话……我来喝就好。”
“我见王公子心事重重,可是因为洛公子之事?”
王玉舟坦诚,道:“正是。我与舟成一见如故,离开云湖村之时还曾约定,再见时定把酒言欢,畅谈诗文,共叙往昔。奈何天不由人,等我收到此信再回来时,舟成已……”
云柯问:“可曾找到洛公子尸身?”
王玉舟似乎不愿提起此事,失望地闭上双眼仰头饮酒,一饮而尽,酒过愁肠。
从前王玉舟只当洛羽是挚友,倾心相待,日夜相对,月下枝头,举杯相邀,好不畅快。从未想过洛羽之死,他会心如刀绞,昼夜难眠,更是对他——思之如狂。
“云公子许是不信,我与舟成倾心相交,乃是知己。”
云柯从未触及此等事,却瞬间了然。“世俗所不能容忍的除了恶念,再无其他。人世渺渺,能遇一人倾心相待,与之相伴,乃是天大的幸事。王公子和洛公子之事,我不予置评。你们二人真心相待,是真情真性,也许打破枷锁需要数十年,乃至上百年,只要王公子愿意,我相信这世上无人可阻拦你的坚守。”
王玉舟大笑。“你与舟成性情倒是相差无几,他也是这般对我说,舟成救你没有救错。”
云柯道:“洛公子心地善良,我相信云湖村之事是他好言相劝,你才多年未走,待在云湖村,解村民生计。”
王玉舟道:“确实如此。我初到云湖村,见曾经的鱼米之乡败落至此很是惊讶。云湖村人的织造技艺了得,我便打算培养工人学成之后再离开。后来村里来了个瘸腿年轻人,会吟诗作对,还会煮茶下棋,我很好奇,却一直未能相见…”
王玉舟是白越城王家次子,年过二八不愿娶妻生子,守一方宅院,便独自离家,在外闯荡多年后终于回到王家。
王父给他一笔钱,要他做出自己的成绩。他也争气,一路走来,小有所成。
云湖村只是他人生必经之路上的一个小斜坡,他大可绕过去,走他的坦途。或者无视,铲除即可。
初遇洛羽那日,他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衫,站得笔直,青松挺立,颇有气节。
只那么匆匆一眼,洛羽成了王玉舟的账房。洛羽此人,事无巨细,尽管贫穷,对王玉舟的钱财却没有丝毫的贪恋。对他亦是以礼相待,从不阿谀奉承,趋炎附势。
王玉舟同他相处数月才发现他左腿瘸了,心生怜惜,明里暗里帮他将茅屋换成了木屋。洛羽觉察,不愿王玉舟无故相帮,王玉舟便多给了他一份搬运的活计。
王玉舟游历多年,糙惯了!从未见过洛羽此般历经风霜,依旧高洁精细的君子。
闻村中流言,对他更是敬佩有加。
原本运货无须绕道云湖村,可他还是交代工人将货物运到此处,水路回到都城。
几次三番下来,洛羽怎会看不明白。王玉舟见赵龙等人暗地里欺负洛羽,一气之下就要取消云湖村这条线路,被洛羽劝下。
“天干地旱,草木不长,村民求生已是不易,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