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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瘴中昏黄迷蒙,苏梓随看不清五步之外的东西。
苏梓随挥动孤霜剑探路,走了一阵什么事都没发生,这不禁让她皱眉:为什么和上次不一样了?
没有一只毒虫飞来,周围除开枯木干枝,就只有碍人视线的烟雾。
四周寂静,苏梓随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突然,一个人的背影就站在不远出,动也不动,似乎在等人。
她似乎察觉到声响,回了头。
苏梓随握紧孤霜剑,在挥出剑气前的一刹那,看清了那人——是西门神女!
“苏苏,好久不见了。”对方笑着,面容坚毅而又柔和。
西门神女的五官精致而秀美,右眼角下有一点痣,似眼泪,又似天上星辰,苏梓随为此经常取笑她是天上犯了错被罚下人间的仙女,因此从不喊她“神女”的名字,而是叫她“坏仙”。
不过偶尔心情好的时候,苏梓随也会撒娇般地叫她“仙仙姐”。
久不见故人,苏梓随一时欢喜,竟已忘却她其实已离去很久,而人死不能复生。
苏梓随眼里汪着一泓泪,颤声唤:“仙仙姐!”
那人遥遥笑道:“这一年多来,过得好吗?”
对方话一出口,苏梓随就绷不住了。她朝西门神女奔去,一把拥住她,可二人一相触,怀里的人便如雾散了。
离散的雾气在苏梓随身后又凝为西门神女的人形,笑着说:“苏苏,你忘了吗?我已经不在了。”
苏梓随只觉心脏口一阵绞痛,逼着她跪下来,眼泪哒巴哒巴往下落。
是啊,已经不在了……你早就,已经死了呀!是我亲手将你埋在无名冢里的……
怎么就,不记得了呢……
“所以,是很想我了吗?”西门神女走到苏梓随面前,弯下腰,“苏苏,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苏梓随抬起头,泪眼婆娑,忽地感到心口一阵凉意,她垂下头,发现孤霜剑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西门神女手里,而此时,这把剑正在经由西门神女的手,没入苏梓随的心脏。
一寸,一寸加深。
苏梓随握住剑刃,吐了一口血,眼前模糊如影的人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她死死地抵住剑,与苏梓随手中的力气对抗,吼叫着:“苏梓随,我不想死!我不想死的!你说好的要救我,为什么食言?为什么不杀了他替我报仇!若不是那个人,你这辈子还会进僰域吗?”
“呵,苏梓随,这就是你说的姐妹情谊?”头顶的声音冷酷,如一盆冰水浇下来,冻得苏梓随无力动弹,“竟不及一个男人。”
痛。
好痛。
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疼。身体的每一处皮肤仿佛在被撕咬,细微的,尖锐的,隐隐的疼传遍全身,苏梓随握紧手中的剑刃,血滴连着心,没入了她身体更深处。
“咳!”
西门神女松了手中的剑,歪着头,冷笑:“苏梓随,你以为这样我就可以原谅你吗?那十万死在魏军剑下的怨灵就会原谅你了吗?”
“为了一个男人,舍弃性命而不顾,你当真是我的好妹妹!”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苏梓随拔出胸口的剑,温热的液体溅到脸上,她不管不顾,将剑递给眼前的幻象,“杀了我。能死在姐姐剑下,我不悔。”
“这可是你说的,苏梓随。”
苏梓随闭上眼睛,此刻她的身体是痛的,骨髓是痛的,心是痛的。
坚硬的壳下柔软的身躯遍体鳞伤,无数毒虫侵入她的皮肤,嵌入她的肉里,她的心口破了个大窟窿,在汩汩地流着血。
站在苏梓随面前的那团化作西门神女的迷雾渐渐露出了它的真正面目——曾经被苏梓随斩于孤霜剑差点没命的僰域看守人,云熵。
苏梓随强撑身体,站起来,对着眼前人惨笑:“不想跪在姐姐面前,来吧。”
云熵拿着孤霜剑,毫不犹豫,就在这时,乌烟瘴气之中一枚银针飞入他的颈间,云熵吃痛,朝右看去,如发丝般纤细的银针接踵而来,他放下杀心,用剑抵御。
凌风倏忽而来,苏梓随支撑不住身体,半跪下来,她咬着牙努力想站起来,忽觉身后来人,坚实而宽阔的手臂紧紧撑住她,草药合着清酒的香味萦鼻。
苏梓随心下一阵明朗,接着便疼晕了过去。
等到再次睁开眼时,发现魏燎在给她包扎。
衣服都被褪尽,她裸露着上身,白色亵衣的绸布裹着心上的伤口,而魏燎敞着衣衫,胸前白皙的肌肤在散开的襟口前若隐若现。
苏梓随大惊,用力推开眼前人,却没想到对方俨然不动。
“别动,伤口会裂开。”
魏燎给苏梓随打绸布末端的结,连弄了三遍都系不好活结,最后索性连系了三个死结。
“好了。”
苏梓随低头看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