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劲,也没能从这长手长脚的压制下逃出来,他仿佛睡觉时还长了眼睛,总能在她将将脱离之际翻身让她前功尽弃。
聂桑枝:累了,毁灭吧。
夜色已深,困意席卷而来,她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合上眼,几乎在瞬间陷入了梦乡。
又是一个不安稳的夜晚,聂桑枝总觉得自己抱着个大火炉,又沉又热还脱不开身,睡睡醒醒了好几次,直到天快亮了才折腾得真正睡着。
次日,她毫无意外地起晚了。
“聂师叔,你还没好吗?长信宫的人已经到了。”
时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随伴着敲门声仿佛扣在心头。聂桑枝愈发焦急,匆匆穿戴整齐,经过窗门的时候,犹豫地往外看了一眼。
窗外是一条空空荡荡的小径,更远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没有半个人的影子。
裴苍炎走得就像他来时一样突然,她一醒来身边就空出了一片,仿佛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幻想,只有敞开的窗留下了他往来的痕迹。
这人还真是不走正道,有门不走喜欢走窗,聂桑枝垂下眼。
她想把窗户锁死,转念一想这就要去长信宫,她也不会再回来。敲门声此时再度响起,聂桑枝拿上了包袱匆匆转身离去。
大门一开一合,少女的说话声连同脚步声逐渐远处,一切重归于寂静。
晃动的窗门被风吹起,即将落下之际被一只有力的手接住,裴苍炎如法炮制地翻窗而入,扫了一眼空空荡荡的房间。
再一次确定这里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他若有所思。
从林间雾里得到的并蒂灼灵为他提供了半月的安宁,但这个半月来,他没有能找到延续药效的东西,遭到魔血反噬只是时间问题。
即使圣女没有出现,裴苍炎自知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他还是会像昨夜一样生不如死。
或许她说得对,他离开夜宫本就是自寻死路。
裴苍炎嘲讽地勾起嘴角,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愿人鱼肉。
然而冥冥之中,他诧异地发现,有一股力量不让他死去。
裴苍炎不知道这力量从何而来,但一定和一个人有关。
——聂桑枝。
一夜之间,能让被魔气扫荡的神识重归平静,就连并蒂灼灵都无法做到地步,但这个平平无奇的仙门弟子却做到了。
她甚至不费吹灰之力,仅仅是和他在同一张床上躺了一夜。
裴苍炎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也记得她做了什么,所以才更加费解。世间没有一种功法能做到这个地步,更何况她还是天和宗的弟子,不可能用乱七八糟的功法。
可是为什么?她如何做得到?
从林间雾开始,聂桑枝身上就充满着谜团。原本他以为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并蒂灼灵,她只是一个恰巧被卷入的仙门弟子,甚至修为低下看不出丝毫天赋,一定要说什么有优点,只能是让他费解的命硬。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能够轻易平复他体内的魔血反噬。
裴苍炎把自己重重摔在床上,闭上眼依稀还能回忆起昨夜身边的温热。
她一定很讨厌他吧?
无妨,他也一样。
可既然老天把一个活下去的机会摆在他眼前,他没有任何理由推开。
拧成结的眉宇舒展开来,裴苍炎坐起身,又一个疑问浮现在脑海,他喃喃自语:“天和宗的弟子,来长信宫做什么?”
偏偏魔域那帮人也在这里,裴苍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昨天那些人那么轻易地把他放走,难道另有所图?还是说他们并不是为了他才来到淮阳?
沉沉黑眸望向绣着花鸟的床帘,半晌垂下了眼眸,很轻地哼了一声。
“麻烦。”
……
更麻烦的事情还在后头。
聂桑枝紧赶慢赶,好不容易赶上了大部队,却听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消息。
“再说一遍,你们长信宫怎么了?”
作为此次评级中辈分最高的弟子之一,岳阳这个众人眼中师叔肩负起了发言人的责任。聂桑枝刚一到就听到他在和人说话,神色间充斥着不可置信。
“是,”身穿紫衣的长信宫弟子站在他面前,低着头唯唯诺诺:“长信宫发现了魔域细作,为了清理自查,宫门已经封闭,各位怕是……”
“怕是……”那弟子咬着牙,一股脑说道,“怕是一时半会进不去了。”
岳阳:“……”
他抬起头,遥遥和她交换了一个眼神,聂桑枝诡异地秒懂了他的意思。
怎么回事?
他们回天和宗,天和宗因为混入异兽而封山,他们来长信宫,长信宫因为混入魔域细作而闭宫……
——他们师兄妹这是什么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