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和一个满头是汗的胖子。小男孩长得呆头呆脑,表情天真又无辜;胖子则穿着一身盔甲,手里拿着扇子,一边喘气一边扇风。
咚咚咚咚——
“有人吗,有人吗?”
“是谁?”楚氏只得壮了胆子问。
小男孩听见里面有人回答,大喜过望,对胖子道:“三福大哥,有人,里面果然有人!”
那胖子听了,朗声道:“请问一下,这里是李心梦家吗,我们是她的朋友,有重要的事情找她,麻烦您开开门。”
梦儿的朋友?
楚氏心觉奇怪,迟疑着又从门缝看出去。不料这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只见这二人身后,居然还有六七个人。当先的是两个少年,看上去都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一个穿着一身松绿长衫、头上绑着锻带,眉如墨画,甚是清俊;一个披着耀眼的红色披风、头上戴着金冠,粉面娇贵、明珠灿灿。看模样,非富即贵。
两个少年身后,站着几个身形高大、拿刀配箭的护卫,这些护卫的马背上堆着一些猎物,诸如野兔鸟雀一类。在旁边,还有个一直低着头的长发男子,只是男子的衣着与几人格格不入,是陈旧破烂,又黄又脏。
天哪,这……这些都是什么人,怎么到她家来了?
楚氏正觉惊异,就见李心梦跑了出来,表情不知是笑是哭,只是十分激动:“娘,开门,快开门!”
“梦儿,你怎么出来了?”
楚氏一语未完,李心梦等待不及,已扑上去直接将门打开。然后,她百感交集对着门外大喊出声——“慕大哥,夏大哥!”
……
西边的太阳丝丝缕缕,穿过稀疏的云层,照射着山下的村落。李心梦家门外,聚集着几个好事看热闹的妇人。
“她家又怎么了,来了这么些人,还拿着刀,看起来怪吓人的。”看着李家门外站着的两个威风凛凛的带刀护卫,妇人们都在窃窃私语。
“不知道啊,昨天李占德打了她媳妇,连家都砸了,该不会,是她媳妇娘家来人了吧?”
“这怎么可能,她媳妇不是外地人吗,从没听说过她有什么‘娘家人’。”
“说的也是。你们看马鞍上那襦子、那锦缎,上面还绣着花呢,一看就是有钱人。这样的派头,若真是她娘家人,她何至于这些年被李占德又打又骂,连女儿还卖了。”
一个护卫听她们叽叽喳喳,生怕扰到他们世子爷,连忙喝道:“都不许再围看,快快散去!”
妇人们见护卫长得凶狠,又配着刀,都不敢招惹。
屋檐下,楚氏坐在石阶上,听着郑清诉说李心月的事,那字字如泣的话语让她又痛又恨、肝肠寸断。
她苦命的心月,自从去了苟家,一点音讯也没有。她还一直以为是苟家家规森严,叫她不得回来,又怎么会想到,那可怜的孩子竟然一直被关在柴房里,直到……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可恨苟家将消息瞒得严严实实,不但一直虐待她的大女儿,还叫刘媒婆来劝说,想让二女儿也过去受苦,他们简直是禽兽不如!
楚氏咬着牙、双眼通红,身上颤抖。难怪李占德昨天一回来就说要李心梦去苟家,敢情他前天根本就没有去“送”心月,而是去见苟大贵,盘算“卖女儿”的事,所以早上喝了酒才回来。
混蛋,混蛋!
月儿,是娘对不起你,都是娘对不起你。
自从李心月去了苟家,她没有一天不想她,没有一天不后悔。她不知道女儿在那样的地方怎么活,小小的年纪,跟着一堆老女人服侍一个老不死,她的心……都要疼死了。当他听说心月没了,一颗心顿时也死了一半,只想和女儿一起死去,一了百了。奈何,奈何!
楚氏抱着李心梦,奈何,她还有两个弱小的女儿啊。
李心梦趴在楚氏怀里,已是哭得泪眼婆娑,“娘,我想要姐姐,我想要姐姐回来。姐姐教我的《诗经》,我都还没有学完。”
楚氏难受如锥心刺骨,抚了抚李心梦的头发,“明儿,明儿我们就去看你姐姐。娘带着你,还有未喜,我们一起去看她,一起去‘接’她回来。”
一语未完,泪如雨下。
郑清站在一旁,亦是泪落不止。这个少年也已经难过得快要熬不住了,站在那里摇摇欲坠。
夏子信却是在院里气得团团转。他红色的狐皮大氅飘来飘去,引得台阶上躺在竹篮里的小未喜一直盯着他,一时看向左,一时又看向右。三福跟在他后头,把折扇扇得“哗哗”作响。
“爷,您歇一歇吧,当心累坏了身子。”
“这可是我大涼国都,天子脚下,发生这样的事,还有天理吗?一个当爹的,明目张胆卖女儿,一个恶霸,老得快死了,还要抢人家小姑娘,这些人同强盗有什么区别!依我看,这样的地方住不得了,不如搬走!”夏子信简直气怒交加。
别看他平日行事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