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周日早上,安纳托利提前十分钟抵达了圣使徒教堂,礼拜即将开始。女孩们穿着各色的连衣裙;男孩们一身深色西装,搭配领带和白衬衫。大家匆忙向前门汇聚,而安纳托利悄然融入人流。

新学年的首场礼拜通常为新生及其家人举行。但安纳托利并不是怀着虔诚的心而来的。

事实很简单:他去教堂是因为他想再见到那位女孩。

自从昨天看到她离开伊萨克那一刻,安纳托利一直在期待并为再次见到她而准备。

他想起来了,他们的确见过面,就在君士坦丁堡。

当引座员将他带到空位时,安纳托利回头看了看是否有其他高年级的学生在场。

他认出了几张面孔,要么迅速微笑,要么点头打招呼。然后转头正打算专心于礼拜时,他意识到他要找的人就在他前排。

她身穿着浅粉色的缎面挂脖式连衣裙。锁孔式的背部设计,让安纳托利能看见她明显的脊椎线条。收紧的抽褶,显得她的腰身更加纤细。

她把她的砂金色头发全部都低低盘在脑后,露出纤长的脖颈和白皙、骨感的肩膀。

她太瘦了,在安纳托利看来甚至是非常不健康的瘦。

拿起木架上的颂歌集,安纳托利把注意力集中在开场颂上。

通过眼角余光,他看到了前方的动作,抬起头,正好看到女孩回头看了一眼。

安纳托利立刻希望自己从来没有抬头。

托利亚,这是愚蠢的举动。

她离他太近了。

女孩就像特洛伊的海伦那般,拥有能诱惑人心的美丽。

他们的目光交汇在一起,着迷的感觉被某种安纳托利无法或不愿说出名字的东西所取代。

那双眼睛。

碧蓝色,催眠般的,宽阔的,难以形容的深邃——那双眼睛里藏着众多秘密,它们藏着悲伤,还藏着一丝冷漠。

·

阿德里安娜盯着安纳托利的后脑勺,眼睛一眨不眨,似乎冻结了了,然后突然,她长长的金色睫毛快速地连续颤动。

感谢上帝,礼拜终于开始了,否则她的脖子可能会因自己的凝视而产生永久性的痉挛。

这是耻辱,阿德里安娜·克劳迪娅·奥勒留,你真丢脸。

她几乎要把脸埋进礼拜仪式本里,努力遮挡住从脸颊到脖子的粉红,但还是忍不住再回头看了一眼。

这次,他们对上了目光。

执事的最后一声\"阿门\"宣告着礼拜的结束。然而,对于阿德里安娜而言,真正的煎熬不是那漫长的两小时站立,也不是她作为一个西方教派的受洗礼者,却在参加东方教会的礼拜,而是她内心对安纳托利可能的目光过度敏感,因而不得不保持的优雅姿态。

礼拜结束后,阿德里安娜假装继续祈祷,试图拖延时间,保持脸朝前,直到身后的那位绅士离开。

不幸的是,似乎每个人都想和他说话。

“安纳托利,今年学生会什么时候开始招新?”

“两周,到时候我们会在办公室的告示板上发布空出的职位,希望到时候大家能踊跃报名。”

“托利亚,你申请了去的黎波里的交换生名额吗?”

“今年可不行,科斯塔和卡萨罗斯教练会杀了我的!”

他以友善和耐心的态度回应每一个人的问题,声音温和而低沉,给人以被重视的感觉。

在似乎永无止境的问题过后,教堂重归宁静,阿德里安娜揉了揉麻痹的双腿,正打算离开时,一道声音叫出了她的名字。

“你好,”她听到那个人说道,“阿德里安娜,是吗?我是安纳托利·迪米特里奥斯,我们在四年前见过的。”

阿德里安娜展现出她最奥勒留的官方微笑,这已成为她应对任何紧张的公共场合的天然本能。“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办,就微笑吧,” 她的母亲总是这样提醒她。

“不好意思,我想你认错了人。我叫索菲亚,索菲亚·阿吉里斯。”

阿德里安娜轻盈地沿着过道走着,她的鞋跟在地板上发出微妙的咔哒声。

在她身后,安纳托利挑了挑眉,跟上她的步伐。

“我为我的鲁莽道歉,索菲亚。” 黑发男孩行了个正式的道歉礼,弯腰的幅度应该被展示在礼仪课上。

仅仅一个小时之前,阿德里安娜可能会因为他的这个举动成为圣阿提克斯学院里暗恋安纳托利的众多女孩之一;但现在,她不禁怀疑他每一个举动背后的目的。

安纳托利看着阿德里安娜的沉默,微微一笑,仿佛对她的惊疑毫不在意。他退了一步,给足女孩安全的距离感,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微微颔首,试图传达出一种安抚的姿态。

“我接下来还有其他事,” 他识趣地说,“明天就要开学了,你应该很忙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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