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士坦丁堡地处黑海和马尔马拉海之间,根植于公元前一千年的希腊定居地,但它的名字却来源于罗马皇帝君士坦丁大帝。
到了一九八零年,拜占庭共和国的首都人口已接近五百万,依然怀揣着丰富的历史遗迹和文化内涵。
这座城市的天际线被新建的高楼大厦主宰,而圣索菲亚大教堂、君士坦丁堡大学和大皇宫则展现着旧帝国兴盛时的痕迹。博斯普鲁斯海峡将城市的欧洲和亚洲两岸分隔开来,这条繁忙的水道,每天都有数不清的渡船和船只来回穿梭。建于二十八年前的博斯普鲁斯大桥在缓解两大洲之间的交通问题上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并从此成为这座城市的标志性象征。
著名的圣阿提克斯学院坐落在君士坦丁堡欧洲一侧的海岸边,处于俯瞰马尔马拉海和金角湾的制高点。
此时正值九月初,一年中最炎热的季节即将告一段落。早上十点,学生和家长们走在圣阿提克斯学院的小径上,在新生导游的带领下,前往各自的宿舍楼。
“这是圣阿提克斯的雕像,原来的那尊在1613年的大火里被毁坏了,现在这尊是狄奥多西三世重建学校时委托著名的雕塑家马尔库斯·埃莱夫塞里乌建造的。”
卡缇娜的发音清晰而流利,足以胜任希腊语水平考试中听力题的录音员;但在过去的两小时里,阿德里安娜并没有专心聆听她介绍学校各方面的优势。毫无疑问,作为备受赞誉的圣阿提克斯学院的一员,卡缇娜为学校悠久的历史和崇高的传统感到无比自豪,她总是试图通过提出问题来挑起阿德里安娜对学校的兴趣。
“你知道我们曾经是君士坦丁堡大学的一部分吗?”、“你知道我们成立于1576年,由伊奥尼斯大帝下令创建吗?”、“你知道佩里克利斯大堂被列入了国家历史古迹登记处吗?”
感觉到阿德里安娜对她所讲的内容不感兴趣,卡缇娜开始询问阿德里安娜的个人信息,或者应该说是编造出来的,关于索菲亚·乔治欧·阿吉里斯的个人信息。
“索菲亚,你在君士坦丁堡适应得怎么样?圣阿提克斯和巴黎的学校有什么不同吗?”
索菲亚·乔治欧·阿吉里斯是一名外交官的女儿,出生于君士坦丁堡,在法国长大。
他们还写了什么来着?
阿德里安娜竭尽全力回忆起那位安全局官员交给她的文件夹里有关索菲亚的人物生平的其他内容。
“没什么不同,除了他们说法语,而我们说希腊语。”
“哦,当然有这个区别,但是你为什么回国呢?”
阿德里安娜没出过国,她从出生起就一直在亚平宁半岛上生活,偶尔会来到君士坦丁堡来看望她的外祖父母。
“我父亲认为法国的文化过于自我中心,所以安排我回君士坦丁堡接受最优秀的教育,”阿德里安娜说,“圣阿提克斯的校园可真美丽,佩里克利斯大堂比奥赛博物馆还要宏伟!”
卡缇娜总算满意了。
阿德里安娜按下她的不耐烦,朝她看到的那栋老建筑走去。
她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卡缇娜也跟在她后面。
“哦,这就是泰奥克蒂斯特法楼,” 卡缇娜说,目光越过阿德里安娜,望向那座五层砖砌建筑。
它是典型的拜占庭复兴式建筑,有着方形底座、拱门和巨大圆顶,泥黄色的塔楼顶端是一口金色大钟。
泰奥克蒂斯特法楼,她的宿舍。
阿德里安娜的父亲确实认为圣阿提克斯是世界上最好的学校,他在这里度过了那段战火纷飞的岁月,也是在这里遇见了阿德里安娜的母亲。在阿德里安娜离开罗马前,克劳迪奥曾安慰她说,君士坦丁堡和罗马并没有那么不同,它们曾是东西两个罗马帝国的心脏,在地中海的涵泳下交织着两地人的眷念。
但这里的建筑不断提醒阿德里安娜君士坦丁堡与罗马有多么不同。
罗马是古罗马、文艺复兴、巴洛克和新古典主义的绝佳融合,是大理石和红砖,是......是家。她一点都不喜欢君士坦丁堡这些华而不实的,由瓷器拼接而成的马赛克穹顶,也不喜欢索菲亚这个名字,就算危险,她更希望能回到父亲身边,她——
砰!
阿德里安娜吓得蹲了下来,在附近观望的警卫立即跑过来将她护在身后。
一个男孩仿佛凭空出现。
他很高,身材瘦削但有着柔和的肌肉线条,身穿代表着圣阿提克斯的紫色球衣。他的五官干净利落,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毛发,微卷的黑棕色短发有些凌乱。浓密的长睫毛装饰着他琥珀色的眼睛,那双眼睛和他象牙白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客观来说,他看起来就像乔凡尼·洛伦佐·贝尼尼雕刻的阿波罗的化身。
“你叫什么名字,来这里做什么?”加布里埃拉·巴罗内问道,一副随时准备控制住男孩的样子。
当阿德里安娜回过神时,男孩正举着双手,试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