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探过了一次,这条路也就不那么可怕了。加上隧道里没有岔口,我没过多久就爬到了住户通风口的位置。
我往里望了一眼。那颗断头还在原地杵着,已经涣散了的眼睛仍瞪着我的方向,嘴巴大张着,也不知道是要些喊什么。
我盯着那颗头看,心中竟升起了一丝欣慰——位置没动过,至少这颗头应该不会再作什么妖了。
我笑容咧到了一半,猛然觉得自己不大对劲,赶紧掐了把腿打消了这个想法,然后仔细观察起了餐厅来。
断头立在原位,铺在地上的衣服也都整齐得一如既往,但我总感觉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是哪里?
我打量了眼前的场景半天,一个念头才姗姗来迟。
——气味。
这次再来,臭味似乎已经不比之前刺鼻了。上回还被熏得脑子疼,这次我甚至都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
别是我闻习惯了吧。我嘀咕着扯起自己的领子闻了一下,但除了一股淡淡的似臭非臭的气味外什么也没闻到。
奇怪了,刚刚和薛衍在一块的时候还能闻到他身上的葱油味来着。
我身上的味道那么浓,不可能说散就散,我也不认为自己的嗅觉会在短短十几分钟里出大问题……
“嘶。”一道声音响起。
思绪猛然被打断。我浑身一僵,扭头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管道里除了遥远的机械运作声外一直安静得让人不舒服,也就将这一道微弱声响衬得分外突兀。
“嘶。”
那声音又响了一次。与此同时,空气也毫无征兆地沉闷了下来。鼻下的气体像是成了团凝胶,不进不出地抵在我的口鼻外。
几乎要化为固体的空气严丝合缝裹在我耳边,除了让我听清自己飞快的心跳之外,就是在将那道声响无限放大。
我几乎能听见粘成丝状的液体一根根地被从墙壁上撕离,再淅淅沥沥粘到下一块地方上去,听得我浑身发麻。
是什么东西来了不言而喻。我暗骂自己的倒霉运气,抬手就想爬走,然而一动之下忽然感觉不对劲——我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棉花里,光是将手移到面前就已经花光了我所有的力气。
心跳声震耳欲聋,我却一口大气都喘不上来。
我盯着自己按在铁皮上的手,毛骨悚然地感受着背上的重量一点点加重,似乎是我正背着个什么人,而那人正一点点地膨大,浑身的肉软塌塌地覆在我身上。
不行,动不了。
肘关节在支持不住的临界点抖了起来。我勉强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眼球被压迫得发疼。
让我站着等死不可能,但跑肯定跑不掉,躲也没地方躲……
我最后一咬牙,费尽全身的力气把腿抬起来了一些,然后腰一拧,硬是用大腿的重量翻到了管道一侧,同时把手电筒关了。
逃命逃得多了,多少能总结出来一些规律:跑不掉的时候,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总比拼命挣扎有效。
关掉手电这平时只需要一秒不到的动作,我做了足足好几秒。光线一点点地收短、黯淡,却在完全消失的最后一瞬间,照见了趴伏在我几米开外的什么。
那是一只难以形容的东西,肉泥似的堆在四壁中央,隐约能看出个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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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前。
“这操|蛋地方怎么越来越潮了。”薛衍暗骂了一声,往肩上用力蹭了一下脸上的汗水。
不舒服的环境让他愈加烦躁了起来。本以为通关了烛龙殿的副本,这辈子就再也用不着和这些东西打交道,没想到居然还被它们缠上了。
——反正来这里的人都不无辜。他冷笑了一声。至少姜橙那个婊|子不无辜。不就是被丢到游戏里乱葬岗关一天吗,没灾没祸的就自己发疯献祭了两个队友,霉头不降在她身上就怪了。
都是沾了人命的人,也真亏她敢往自己身上贴。她怎么就觉得和他走得近的人能活?还是说她有自信能先他一步,把他先玩死?
无所谓了。姜橙他可以慢慢对付;他现在最想看到的,是那个纯阳被融得渣都不剩的样子。不知道她那条看门狗一样的弟弟到时候会有什么反应?
正痛快想着,一道人声遥遥响起:“……规矩。”
到了。他集中精力,往前奋力爬了过去。
“……不懂规矩。”几秒后,人声又倒带般重复了一次,因为他的接近,听着比上次清晰了些许。
喘出的热气和汗液混在了一起,肘关节敲打铁皮的闷响此起彼伏。他甩了一下头,心说怎么感觉身体越来越重了。
“……不懂规矩。”他滚烫的喘息盖过了前半句。
这帮人他|妈|的怎么还没吃完饭?光是同一句话都不知道颠来倒去说了多少回。
摇晃的视线里,那一方暖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