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已经离开,可是她的思想还在,这么多年的相处,这么多年的合作,她们已经互相影响,互相了解了。
苏篍的野心被她一句话烧起来,她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些日子。
那时她们得到十万美金的投资也会开心,彻夜不休的派对,永不停止的梦想,一切都在升起——上升到她们祈望的地方。
一百万成为她的存款的时候,苏篍把姥姥接过来了,以前她只能给姥姥买点吃的用的,钱多一点就买个家具,修修房子。
等她做生意的时候,怕不安全,就让姥姥去县城住。
现在她们终于可以一起住了,在她们新的家。
苏青松离开那个小小的村落,离开那个窄窄的县城,坐汽车,坐火车,坐高铁,坐飞机,和她的外孙女。
一路走来,那么多天,那么多年,飞机头等舱上沉默安静,姥姥小声的问她盘子里的东西要不要钱,凭什么不给她说坐飞机报销多少。
飞机离地四万英尺,苏篍看着远去的景色,终于读懂了行路难。
二十多年,八千多天,苏老太太一直坚持不懈老当益壮的干地里活,沉重的农具和闷热潮湿的夏天,寒冷刺骨的晚秋。
那些东西把她压的很矮很矮,当苏篍成年的时候,她几乎迫不及待的试图接过她的重担,试图让姥姥慢点衰老。
现在她带着那个小老太太,去往明天。
苏青松的人生是普通的,可是她把苏篍举得很高,她毫不犹豫的带姥姥去往,只属于她们两个人的家。
她雇了个保姆照顾姥姥,语言不通是个麻烦,又租了片地,给姥姥种东西。
那时一天几乎睡不足七个小时,可是一睁眼,姥姥就在煮鸡蛋熬粥,地里的土豆圆滚滚的,这些东西给了她安全感。
其实苏篍并不太在意钱。
她不讲究吃不讲究穿,只是格外看重自尊心,年幼的时候,她养了只野兔,有个亲戚吃了她的兔子,偷了姥姥的菜。
他说苏姥姥小气又穷酸,连一点点菜都要计较,说兔子并不是苏篍的,可是,她养了它一年了,都已经看作了朋友。
苏篍年幼,但是凶狠发疯,她踉踉跄跄的拿着捡到的小刀捅过去。
伤口不严重,可是亲戚吓破了胆子,再也没有欺负过她们。
那时候苏篍是有点介意姥姥的,她刻薄又凶恶,是个很不讲理的老太太,可是现在她才明白,如果不凶一点,孤儿寡姥,一老一小,怎么活得下去。
一想明白,苏篍就掉眼泪,她觉得自己比亲戚还坏,明明姥姥是为了保护自己,可是自己为什么,曾经会有点介意她的刻薄呢。
物质的匮乏并不可怕,苏篍很能干,又聪明,姥姥待她又那么好,如果村民没有那么恶,她很愿意在这里待一辈子。
可是在这里,精神也是不富裕的,于是她尽情的追求枯燥的物质了。
给姥姥花钱的时候,苏篍才感觉这堆绿油油的票子有用处,别墅区的安保又很好,不用担心被抢走财物。
可是抠门到极点的老太太大声说:“你不要乱花钱,我认得这里有几个零。”
一看到价格,她就在心里算,个、十、百、千、万、十万。
这简直是大逆不道。
她只好自己去买,路上撕了价格表,把东西带回家。
所幸的是,被金钱腐蚀几年,苏老太太终于学会刷外孙女的卡。
苏篍常觉亏欠,在她看来,那些年困窘的日子,是怎么也补偿不了的。
松阳公司是鼎鼎有名的公司,苏篍却准备好吞噬他们。
一滴血的名气很大,如果加入国内市场,肯定会对他们造成冲击,一个老牌强队,一个高科技结晶,无数人在看好戏。
也就是松阳惴惴不安的时候,苏篍给他们递上来橄榄枝。
按照松阳的预估,价格和设备水平都可以把他们吊起来打的一滴血,几乎可以一到三年之内对他们形成毁灭性打击,现在却收到了示好,实在是意外之喜。
公司董事长裴科是最大股东,他的两个儿子坐到下首,听着他的意见。
“明明是可以绞杀我们的情况,却手下留情,实在不可能是她发好心,斯奕,你去查一下她们,裴璀,过几天的会议上,你套套她的话。”
裴科是老狐狸了,看见便宜就观察有没有敌人,他并不会容易上当。
可是他的儿子会。
大儿子裴斯奕名校毕业,中学的时候就看财务报表,十六岁的时候接手一部分裴科的工作。
他现在二十六,是众望所归的继承人。
可是他们依旧不堪一击,苏篍发自内心的认为,世界上的财富是流动的,今年,它们在松阳那里,明年,它们会成为自己的,后年,或许又是另一个人的。
世界上不会有永远的胜利者,可是她依旧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