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里面探出个苍老的面孔。
“你找谁?有事吗?”
“张叔是我”
林淙摘下斗笠,老苍头浑浊的目光不断打量他,片刻后眼中蓦然多了几分神采:“你是……林二公子……”
“是我,林淙”
“来来来,快进来。”
老苍头赶紧开门将林淙迎了进来:“你怎么还来中都了。”
“我来办事,顺便看看小三爷。”
“今日正好公子不在弘文馆当值,现在正在书房,我带你去见他。”
这所宅子不大,不多时就到了书房门口,萧綦正在桌前看着手上的香囊发呆,听到敲门声他才回过神来:“何事?”
老苍头的声音难掩激动:“三公子,是林二公子来了。”
“林二哥?”
萧綦连忙将香囊放入桌下木匣,他起身打开门一见果然是林淙。
三年未见萧綦身量长了许多,一身蓝靛锦袍,唇边生出细细的胡茬,许是为质久了,眼中多了几分隐忍,看上去越发像个成人了。
“林二哥,真的是你,快进来。”
萧綦连忙将他迎进门,两人落座,之后林淙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交给他。
“这是大公子让我捎来的,说定要让我亲自交给你。”
萧綦接过信封,神情复杂的看了片刻将信件放到桌案上,北方动乱,兄长这是在提醒自己早做准备
他思量了片刻,开口道:“不知林二哥听没听说靖安军在幽州城下全军覆没的消息?”
林淙叹了口气,自己这是时候来也是要就此事问问他,随后简单同他讲了这一路上的遭遇,萧綦听后沉默良久。
“你是说这个靖安军校尉被东宫的人带走了?”
“正是。”
萧綦沉吟片刻,“要这么说恐怕此事要闹大了。”
林淙想了一下,方才明白他口中的闹大和自己认为的恐怕不太一样:“什么意思?”
宇文家子嗣不丰,到宇文家旁支的孝桓帝有五子,目前只有三子活到成年,其中二子是中宫高皇后所生,一个是先太子宇文仁,先太子早亡只有一个女儿,后来便立了嫡次子宇文信,也就是如今的太子,另一位是宠妃何贵妃所生的庶子宇文仪。
太子虽然贤德但不得父爱,反倒是庶子宇文仪颇得孝桓帝青睐,这个皇帝年轻时就不是个明白的,年老了更是任性,自己统治下的朝廷都风雨飘摇了竟然还生出了易储的心思,好在高皇后娘家有根基,朝臣更是一致反对,如此才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萧綦低声道:“赵王宇文仪这些年也在暗中培植自己党羽,三省六部都被他安插下了人,此事既然由太子揽下恐怕赵王必然要出来找太子的麻烦。”
林淙怒道:“北方五万将士死的不明不白,他们在中都还忙着党争?”
“我觉得赵王恐怕会掺和此事,不过不绝对,你们还是小心为妙。”
二更初,一个小黄门举着宫灯自西跨院走出,身后的人一身紫色蜀锦圆领袍,举止投足间尽显清贵,岑寂则安静跟在身后。
不多时小黄门在一个岔路口停住了脚步,回头恭敬道:“殿下,接下来要去哪啊?”
两条路,一条去往后宅,一条是去前厅。
宇文信捏了捏额角:“不早了,清默你先回去准备,对了,别忘了给大理寺高政打个招呼。”
岑寂拱手称是,但他却没有立刻离开,犹豫片刻还是道:“殿下当真要管这件事?这于殿下百害而无一利,恐怕赵王那边又会……”
宇文信打断了他的话:“父子君臣,父皇偏爱三弟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既做了这个太子自然要为朝廷负责,要为百姓尽心。”
说罢他叹了口气:“只是此事之后恐怕你……”
“殿下都不怕臣又在乎什么?”
“好”
宇文信露出欣慰的目光,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走吧,回去歇息吧!”
“臣告退”岑寂拱手退了出去。
见岑寂走远,宇文信对身边的小黄门道:“去书房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小黄门恭敬道了声“是”
进入书房,小黄门掌了灯后他便屏退下人,自己放松的靠在座椅上向后仰去。他已经很久没有放松过了。他很怀念兄长在世时候的光景,那时的他只是一个闲散王爷,每日与友人幕僚品酒对诗,悠闲自在。
兄长早亡,自己不得不接此大任,自己的地位并不安稳,父皇的偏心,兄长的遗志,朝臣的希望,这些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
他正想着门外蓦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他皱了皱眉,隐含着怒意:“不是别让你们……”
“是我,殿下……”
宇文信一愣:“媛儿?”
太子妃推开门,亲自端着一盏莲子羹放到了桌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