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还觉着不够,又转头看向渊生,一脸斩钉截铁,“哥,咱不远嫁!”
“呜呜?!”
顺诚包扎时给他的眼睛留了两个深邃的窟窿口,从中得以远远窥见,渊生公子灵魂深处的无助。
“好,知道啦!快走吧祖宗!” 予柔无奈的和王妃相视一笑。
顺诚走远后,予柔敛了笑意,“您想支开他跟奴婢示意一二就行了,何必发火呢?这孩子的脾气还不是被您给娇惯出来的,您倒好,一把甜枣一顿棒槌,孩子也怪可怜的!”
渊生立刻狠狠点头附和。
王妃幽怨的看着脚边的三只脚,“红头黑眼三只脚,十月归巢别离了。予柔,你忘了吗?”
予柔霎时怔住,半晌,“这一胎,能不要了吗?”
王妃苦笑摇头。
“是不想,还是不能?” 予柔继续追问。
王妃深吸口气,脸上肌肉微微抽动,“不能。”
予柔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倔强的坚持道,“那就让奴婢试试!”
“呜呜呜呜呜!!!” 一旁的渊生大受震惊,急切的想要参与进来。
王妃苦笑着朝他轻轻招了招手,渊生赶紧上前半跪在母亲眼前。王妃轻柔的为他将层层叠叠的纱布取下,取了好长时间,直到予柔已经缓过劲来了,都还一层层的取不完。最后予柔按捺不住上手帮忙,并骂骂咧咧的把顺诚从头到脚数落了个遍。
一旁的 “三只脚” 好奇的围观了一会儿,但很快便觉着无趣,索性飞到廊下的栏杆上欣赏夜色雪景去了。
极其不易的将渊生彻底解绑后,他大气尚来不及喘上一口,“母亲您的身孕?!这是为何?!”
王妃轻瞪了他一眼,渊生立刻将喷涌而出的情绪速速收敛。
定安王顺大丰和王妃玄英的养子,渊生,年十五,长顺诚世子两岁。身着墨绿色衣衫,个头高出顺诚不少,生的英姿挺拔、棱角分明。虽然脑门儿上已经被野蜂实实在在的蜇了一头包,但仍旧瑕不掩瑜,尤其是在这夜色朦胧中。
渊生自小沉稳,做事循规蹈矩一板一眼,细致严谨的程度连府内总管余伯都自愧不如。自七岁起,又随定安王长年受训于军营之中,更是养成了一副不苟言笑的性子,面相也随之长得愈发冷峻。但只要回府见了王妃与顺诚世子,便会凭空多出份憨傻之态,以及一股与自身气质不太协调的笨拙莽撞。
“进屋吧。” 王妃心疼的打量着这一脑门的包,牵起渊生冰凉的右手朝屋内走去,予柔和三只脚一起跟了进去。
进屋后,王妃放开渊生,她将手微微抬起,轻轻舞动,姿态曼妙仿若正在向上抛掷鸿毛一根。瞬间,屋内残烛燃起,枯瘦的烛火再次硬撑寒夜幽凉。
渊生霎时间瞠目结舌,他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烛火,万分的不解中掺杂了股不敢深思的恐惧。予柔则是哀怨的瞪了眼三只脚,然后凄楚的凝视着王妃的肚子。
“父......父亲!”
不知何时,定安王顺大丰已经站在门口。木门早已重新修正过了,王爷生怕惊扰王妃歇息,每次晚归时脚步总是一轻再轻。
王妃怜爱的看向满目愁容欲哭无泪的男人,知道他已经看见了刚才的一幕。
“顺大丰。”
唤的这一声不仅夹杂了新嫁娘才有的欢愉烂漫,还有相扶数载后所累积的厚重哀怜。
“我,我营中还有些事,哈哈哈我这猪脑子,我,我去去就回。我......” 王爷惊慌的干笑了几声后转身便要逃走。
“王爷” 王妃又唤了一声,这一声一如平常。
定安王停下张皇的脚步,背对着他的妻子。
王妃柔声道,“告诉余伯,我的身孕不用再瞒了。”
“我,我知道。”
这是渊生第一次感受到父亲的脆弱与苍老。
王爷离开后,予柔将门合上,王妃稳住心神只专心为渊生上药。
已经迷惑至云山雾绕的渊生一时不知该从何问起,他先是沉默了一阵,却在沉默中窥见了自己对真相的畏惧。在本能的逃避中,他忽然想到了顺诚,“母亲,您给顺诚上药了吗?”
“你啊!有你在,还需要等到母亲来为他上药吗?怎么给他上了药,倒把自己给落下了呢?” 王妃顺着他的话,如平日里一般闲话家常。
渊生心中的畏惧在这种自欺欺人的氛围里得到了一丝缓解,“我找余伯拿到药时头已经被顺诚给包起来了。”
“那你没把余伯给吓死?这大晚上的。” 予柔顺嘴接话。
“没,没吓死,给余伯灌了大半瓶护心丸下去,没一会儿就醒了。”
予柔啧啧,“余伯也是命硬。”
话至此处,三人又是一阵沉默。
三只脚突然飞到予柔的手边,乘她不注意连着偷喝了好几口茶水。被发现后,予柔像拍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