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地笑,突然掀开她的被子。
“啊!”蔓儿尖叫了一声,慌乱地往后缩了几步。
吴府义父的所作所为伤了她的心,她毕竟年幼,她目光中的镇定完全失去了踪影。
蔓儿瑟缩地团在角落里,连指尖都在颤抖。
“你是孤的王后。”夏王冷冷地将她一切表情都收入眼底。半晌,依然冷冷倦倦地,居然回答了她的问题。
蔓儿震惊地张大口,再也说不出话来。王后!夏王自登基以来,嫔妃无数,至今未娶后。后宫中不论出身贵贱,谁若能生出子嗣,便是王后。——这也是吴大人为何费尽心思要将蔓儿送入宫中的原因。但是嫔妃那么多,现任夏王自十三岁纳第一个妃子至今,没有人能诞下一男半女,连半点儿音信都无。
民间都传说夏王太过嗜杀,所以绝了后。
如今这个小儿闻之止夜啼的暴君居然封自己为王后?凭什么?
蔓儿脑海中突然闪过那夜色中圣殿中央一团冰蓝色的妖火。在长矛对准自己的时刻,那团火焰突然蹿到她身上,直到她张口将其吞入腹中。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呢?
“所以,告诉孤,你究竟是何人?”
夏王冷淡地坐在她身边,目光却根本没有丝毫情意。
他似乎对这个从空而降的来历不明的少女一点兴趣都没。
民间盛传君主好美色,原来也并不完全属实。
蔓儿自认绝对不算丑,颇有几分颜色,为何夏王竟似极其厌憎看到她!
蔓儿空洞而又落落地说道:“我是五羊大夫吴大人府上的养女。我的亲生父母,出身贫寒。在六岁那年被吴大人领来京城,今年十三岁,原本就是吴大人预备了要进入宫中伺候君王的。”
她声音空洞的不似活人,透着无边寂寥。
与她的年龄无关的,一种古老沉寂的落寞。
“你不愿意进宫?”夏王看穿了她口气里的倔强,一针见血地冷笑道:“是怕生不出子嗣?”
蔓儿没有理会这句话。她的目光盯着自己的脚。双手抱膝,在角落里缩成一团,尽可能不靠近君主。离他越远越好!她惧怕男人的身体。那夜灯烛下吴大人半老的身躯生猛如恶狼,扑向她的模样仍深刻地印在眼前,挥之不去。
她猛地打了个寒颤,突然弯腰扶着帐边,张口就吐。
她呕的很厉害,连秽物弄脏了君主那件玄黑色金边的龙袍都顾不得,趴在床边吐得天昏地暗。
夏王再也没料到这个女人居然敢弄脏自己的袍子!她称呼他为平辈,他忍了。她对这一切漠不关心毫不珍惜,他也忍了。她不下地跪拜不行任何礼数,他都忍了。甚至于连她对于自己封了她为王后都表现的太过冷淡……但这些都算了,看在圣火选择了她的份上,他什么都可以忍,他可以娶眼前这个女人为妻,可以封她为后,可以给她一个女人能得到的至高荣耀。
但是她居然张口就吐,吐的自己一身一脸的赃物!
夏王终于暴怒站起身,气得脸色发青。“你!”
他拔剑对准这个女人。
蔓儿勉强抬头看了他一眼,但紧接着又一阵呕。她吐的已经看不清面前所有,只觉的黄胆水都吐完了,但胸腔内还是翻江倒海般藏了无数的翻涌,不吐出来一定会死掉。小腹内还有一团隐藏的火在燃烧,冰凉的,却又熊熊燃烧着。
她疼得打滚,从床上一直滚到地上,对夏王的剑视若无睹。
夏王不得不把剑尖屡次后移,以免她自己撞上来。
有一次她的发丝甚至擦着剑锋滚了过去,夏王虽然即刻收剑,锋利的杀人无数的剑气依然斩落了几缕青丝。
那如蔓草般的青黑色发丝。
夏王注视着这个疼的一头一脸汗水泪水和呕吐物的女人,和掉落在地面的那几缕黑发,目光颇复杂。许久,终于呛啷一声,归剑入鞘。
他转身去叫人。
就在他抬脚的一刻,那女人滚上来抱住了他的腿。“求求你,杀了我!”
蔓儿的声音已经极虚弱。“……好疼!求你杀了我!”
夏王厌恶地低头看了一眼抱住自己腿不放的女人,正看见那张乱七八糟的脏兮兮的脸上那对眼睛,滚滚落下热泪。她毕竟年幼。在这个年龄有些女人已经可以入宫伺候君主,但是她看上去格外的柔弱,也格外的小。
她眼里的惶恐与疼痛,像抱住亲生母亲哀哀哭泣的孩子。
夏王奇怪自己也会心软。他居然不能拔腿就走。他居然,不能挥剑杀了她!
就在那一刻,二十三岁的南夏王朝的羸王,心内突然听见了那团冰蓝色圣火灼灼燃烧的声音。从那个女人的指尖上,传递进他的肌肤心上。
那是一种微弱的毕剥毕剥声,极细小,却异常清晰。
他听见自己内心对于这团圣火无限的臣服。在这一刻,他宁可跪倒在尘埃,跪倒在这团灼灼燃烧的冰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