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日冷似一日,秦恪他们要赶在雪季之前返回落锦,不日便准备动身。
天气晴朗的一日,茗茗张罗了最后一桌火羹来饯别。
“这一别,再看三个小孩热闹就不能够了,”茗茗笑道:“今天你们不醉不归!”
一旁舞剑的丘剑收起剑,对着千羽道:“丫头,跟我去拿酒。”
千羽依言跟上,那边欧阳不器已经站在茗茗旁边:“姐姐,我跟你去厨房!”
秦恪坐在火盆旁,笑着喊道:“不器,我也要去!”
欧阳不器嘴角一抽,朝秦恪回头时白眼已飞上天,秦恪迅速战术回撤,笑道:“算了,我怕活着走不到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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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走在山道上,前方传来丘剑的声音:“丫头,最近很没精神啊。”
千羽一愣。
“你二师兄都跟我说了。”丘剑道:“那天我去了书店,哪知出了这等事,不过师尊她,你相处久了就知道,从来都是狠话说前头,她肯见面立规矩,就是同意你入门的意思。”
千羽咬着唇,半晌:“那天之后,师尊没有再见过我。”
“喏。”丘剑转身,把一个小药瓶递到她手中:“师尊给的。”
千羽打量着那个两寸长的白玉小瓷瓶:“这是什么?”
“你之前不是吃了玉山舒真丸么?师尊让我把这个九露膏给你——每天半口,连服七天,七天后可以开始练你的横竖一刀了。”丘剑笑道:“千羽,玉山舒真丸一粒百金,这一瓶九露膏少说也要两千金了,你说你受个伤,抵上我这辈子的酒钱了。”
千羽知道这种东西贵重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难得,只怕师尊那里一共也没几瓶,她肯这么轻易就拿出来,一定也是认了自己这个小徒弟,于是心里痛快了许多,当下好好收起来,朝着丘剑笑道:“大师兄,明天就好好吃,保证七天后生龙活虎——不过为什么还练横竖一刀?七徊山祖传的徘徊剑法呢?”
“你这丫头,本领不大,野心倒不小。”丘剑笑道:“徘徊剑法的剑谱在大街上十文一本,不如你买一本先练着?”
千羽嘿嘿一笑,知道以自己现在的修为,拿着剑谱也会练歪,于是不再坚持。两人一起来到丘剑的住处,丘剑径直打开偏房的门,大大小小的酒坛堆满整个屋子,丘剑挑了几坛,一边喃喃自语:“怪了,怎么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千羽想起洛衣带给师尊的那一坛三十年秋坪雪,没来由地眉间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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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我就要回去了,想再要几本琴谱。”
厨房里,茗茗正忙着张罗食物,闻言皱眉:“琴谱又不是稀罕物,你回家找几本就是了。”
“我只要你的。”
少年的话很轻,但很坚定,于是在略嘈杂的厨房里格外清晰,茗茗一愣,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
十七岁的欧阳不器站在案几对面望着二十一岁的她,目光沉静,不躲不避。
窗外的云雀婉转清啼,厨娘们还在忙忙碌碌,但似乎一切都被隐去了声音,只剩下这方小小天地,阳光的微尘四下飞舞,无声地穿过少年与她。
她突然发现不知何时,面前这个少年有点长大了。
不知过了多久,茗茗挽了一下头发,接着一笑:“我这儿有的是旧琴谱,都送你。”末了,摇摇头:“小孩子学琴心不要太贪,练好一首才是正经。”她加重了“小孩子”三个字。
欧阳不器微微一笑。
“我偏要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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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恪坐在火盆旁煮酒饮茶,却见白衣青年自右侧山道施施然而来,五官干净得不染纤尘。
他起身:“洛衣先生。”
虽未见过真人,但几乎第一眼,他便确定这就是名满天下的四国第一国士:“我是秦恪。”
洛衣点点头,落座:“千羽的朋友?”
秦恪点头,递过一杯清茶:“对先生神往已久,今日才缘得一见。”
洛衣极轻地笑了一下:“我只是个普通书生,在外面的流言中却和妖人无异。”说着,看了看秦恪:“秦候之子?”
秦恪点头:“先生好眼力。”
心中却一凛——他并未透露任何自己的信息,洛衣又如何看出?
洛衣道:“住在这后山的就那么十几户,很好猜的。”说着,淡淡道:“看在千羽的面子上,送你一句话。”
“请讲。”
“不要去白阙。”
秦恪心中又一凛——他在中州落锦,与帝都白阙隔了何止千里,这话又从何说起?难道,洛衣已经预见到了什么?
这时,洛衣又自顾自笑了一声:“不过我说也是白说,你大概还是要去的。”
秦恪还要问,千羽和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