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六皇子大惊，从床上弹起身子，“是母后那的宫婢和你讲了什么吗？”
姬柠“啊”了一声，手按住额头，“没有啊。我只是觉得，我们是兄弟姐妹，废太子造反，应该去找父皇陈情，表表心意。”
她低声道：“我只和六哥说心里话，在椒房殿里我不敢提。”
六皇子严肃道：“这事情，你一句话都不要往外提，废太子一事盖棺定论，无需再谈。”
“嗯。”
姬柠果真不说话了。
晚上忽然谈废太子的事，对六皇子刺激过大，他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六娘，你为什么想跟父皇求情？”
“他是我的兄长，”姬柠的口吻理所当然，“兄长死了我心里难受，我没见过大哥，也没见过我阿娘。”话越说到后面越小声。
六皇子默了默，“你知道十恶不赦吗？”
姬柠举小手，积极道：“知道，跟罪大恶极一个意思。”
月光从窗户的雕花中漏进来，深秋寒气盖没了夏日的蝉鸣，六皇子在夜晚的一缕寒气中开口，声音撕扯着仿佛有什么将挣脱而出，是他的心，恐惧的心。
“废太子他犯大不敬，他恶逆不道，不睦不孝，自他试图挑起内乱时，他已是不仁不义的逆贼。纵使他还活着，也没法继续作为储君，纵使有缘得赦做庶人，亦是父皇的皇恩浩荡。”
他听说半月前的谋逆中父皇亲自手刃逆贼。
一只温暖的小手抚了上他的背，顺咳嗽般从上到下，一下一下抚摸他的背，一双纯净无知的眼睛担忧地望向他。
六娘是个傻的。
六皇子想，要是他生病，她能有什么本事化解他的不适，不得叫内侍传太医。
但这着实缓解了一点，他不愿承认的一点惶恐。
朱雀司监察百官，负责江湖案件，是不是也知道宫里的事情？
这种感受他无法和母妃言说，她半点朝政不懂，只知道争宠，高兴他有机会当太子了。
昨天的宴，父皇对他不满，才会让六娘取代他的位置。
以前除了太子哥哥坐父皇身侧的就是他了。
姬柠的手感受到手下的肌肉，隔着皮囊的脊梁在颤栗，上下起伏直到平静。
她抽回手，在被褥上擦拭两下。
【宿主，虽然问得迟了，你到底在末世经历了什么？】
系统痛心疾首，它坚持认为宿主一定是吃了不少苦头才成长如斯。
“我的经历很无聊，中途还睡着过几次。”姬柠在脑袋里回答，“我的那部分魂魄去了末世看电影，上帝视角的3D大片。”
断断续续看了那么久大片，胆子还是小，她很惭愧。
系统果断给它的宿主贴上标签【5岁，已黑化】。
姬柠问：“系统124走后，为什么是你跟着我工作，它不是女配逆袭部的吗？”
和谐，爱与美丽，跟女配逆袭有什么关系？
这两天她看过系统的商场，发现就算有改命值，大部分商品也对她没用。
她并不认为“双瞳剪水”、“明眸皓齿”的外貌buff对她有用。
轮到系统尴尬了：【我是个新手系统，本来打算报都市甜宠部，但是考核成绩不够，调剂到古代组，然后被借调了。】
书到用时方恨少，它为现代组准备的外挂，在古代背景上大部分不予开放。
姬柠看了眼商场的活点地图选项，语气狐疑：“甜宠文需要地图？”
她敢肯定，系统的借调一定有问题，按照常理，言情定律来说，不应该是把人放在剧情开始的时间点进行任务吗？
系统丝毫没有觉得不对：【当然要有用，不然女主如何准时准确地找到男主？现代人走路出去买东西都会迷路，需要导航。】
姬柠评价系统格外可铐的回复：“路痴不能代表全人类。”
即使系统给她一个莫名其妙的咸鱼死法，她认路还是会的。
她想了想，自己进宫后脑补产生的水生火热，其实自己的日子挺好。
父皇看上去不像年老发癫的样子。
20年后呢？
姬柠问：“父皇他二十年后怎么样？”
【系统：二十年后是新帝任上。】
姬柠看了眼改命值，零的数值像是对她的嘲讽。
“六哥，我睡不着。”她将压力转移给六皇子。
六皇子发现自己在妹妹面前出了糗，微恼道：“回床上，睡觉去，快亥时了。”
心想白天六娘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不像驽钝之辈，怎么晚上就那么迟钝了？
姬柠乖巧回到床上，小声说：“谢谢六哥。”
六皇子听得分明，心里想皇家没有蠢人，只是学得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