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临近午时，慕微吟才从睡梦中醒来。
日光明晃晃地照进屋内，眼前一片亮白。
慕微吟脑子里忽然想起宋青檀说过的话，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上跳下来，捏了个清洁术后着急忙慌地去确认华殷的情况。
她推门而入，刚好看见薛明樾的背影——他俯下身子，不知在对昏迷中的华殷做什么。
“薛大哥！”慕微吟眼睛瞬间瞪大，不禁喊出声来，“你们还没成亲呐！”
薛明樾闻声，目光从华殷后颈处的咬痕上移开，而后直起腰，转身看向来人。
慕微吟两只胳膊抻得笔直，抵着左右两扇门，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慕姑娘。”薛明樾将手里的白色瓷瓶展示给她看，面上露出些许疑惑，“我并非是做逾矩之事，只是见她颈上有伤痕，涂些药或可缓解。”
“这、这样啊……”慕微吟挠挠头发，有些尴尬。
薛明樾将灵药收起来。
昨夜他动用灵力，却发现那道伤痕完全消不掉，便从宋青檀房里寻了上好的灵药替她涂上，哪知仍旧是毫无效用。
蓦地，他听到身后有悉悉窣窣的动静。
随即响起一道带着几分哑意的声音：“薛明樾？”
他还未来得及转头，就见慕微吟一个箭步冲了过来，越过他，扑在已经自行坐起来的华殷身上。
“姐姐！你真的醒啦！”
她嚎了一嗓子，又拉着华殷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可还有哪里不适？”
华殷眨了眨眼睛：“大概……睡得有些久，得清醒清醒。”
“宋叔说得果真不错，姐姐真的自己就醒过来了！”
“宋医仙？”华殷有些意外，“他如何说的？”
慕微吟装模作样地正色道：“姐姐是福缘深厚之人，自有天命照拂，无需他相助，只靠自己便能将一身伤势疗愈。”
华殷心下了然，想来是金蚕的效用。
她想起昏迷前曾托付给慕家兄妹的事，环顾屋内，果然未看到沈竺其人。
慕微吟知她心中所想：“姐姐放心，相当顺利。”
“……”华殷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那就好。”
她起身下榻，迎上薛明樾的目光：“多谢照顾。婚期将至，师门尚有一些事宜待我回去处理，便不多留了。”
薛明樾见她面色红润，气色大好，也不再多问，只道：“路上小心。”
华殷忽觉后颈上传来阵阵清凉意，探手一摸，摸到少许软膏。
“这是……？”她看向薛明樾。
薛明樾坦诚道：“我见你后颈有伤，便欲替你消去……”
华殷愣了一下，没有吭声。
他话锋一转，继续道：“只是不知为何，无论是我的灵力还是宋叔所制的灵药，皆无法将那伤抹去。”
慕微吟皱起眉头，问道：“怎会消不掉？我看看——”
华殷一手拦住她凑过来的动作，一手将后颈处的衣襟往上提了提：“不必。”
她对薛明樾道：“让你费心了，这道伤痕……消不去便不消了。”
慕微吟兀自思索一阵，恍然道：“我知道了！阿娘曾经同我说过，欲行于仙途，须得修出一颗一往无前之心，无需在意满身伤痕，那正是我们实力日渐强大的象征。”
华殷一阵无言。
她想到了那句被说烂了的话——伤疤是强者的勋章。
薛明樾唇角露出一抹浅笑：“慕姑娘所言甚是。”
华殷闻声看向他，竟从他眼底捕捉到一道别有深意的目光。
“……好了。”她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一掌拍在慕微吟后背上，“走，回浮玉宗。”
*
四日转瞬即逝。
林自闲在华殷眉上勾好最后一笔，满意地左看右看：“阿殷今日实在是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是吗？”华殷接过慕微吟递来的灵镜，瞥了眼镜中的自己。
眉如墨画，唇色朱红，额心描出一朵芙蓉花的形状，平日里常常用一根水蓝色发带束起的青丝也绾作一个精巧的发髻，衬得她本就好看的面容更多了几分明艳。
她抿了抿唇：“好看。”
“是极好看！”慕微吟笑道。
收拾妥当后，华殷便走出门，在林自闲和慕微吟的陪伴下，一路往浮玉宗前殿行去。
她和薛明樾要结为道侣的消息一经放出，便被仙门不约而同地看作是一对神仙眷侣。
是以此时，门中所有弟子几乎都聚在殿外，想要一睹二人风姿。
华殷身着一件银朱彩绣朝凤纹留仙裙，娉娉袅袅走到殿前，用以簪发的珠钗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引人钦羡。
眼尖的林自归和南照同时叫道：“师姐！是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