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的人撤去之后,引玉真人收起穿骨链,走到华殷和沈竺面前。
她上下打量了沈竺几眼,问道:“合欢宫弟子?”
沈竺行了个礼,欲言又止。
“回禀真人,他是篆玉峰的外门弟子。”华殷出声道,“……修习魔道,是为阴差阳错。”
引玉真人犀利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又看向面色苍白的沈竺,似乎明白了什么。
华殷做了这么一场戏给阎恪看,想来是知晓其中内情。
那张隐匿气息的符箓,她一看便知是出自她门下大弟子林自闲之手,可隐匿周身气息,使修仙者看起来与凡人无异,作用仅有一炷香的时间。
华殷知晓内情,离间褚成君和阎恪,又要隐去这名外门弟子身上的气息,所为何事,不难想出。
这名外门弟子,应该就是魔教在寻找的人。
她看向篆玉真人,从对方眼中看到同样的了悟,便道:“这是你门下弟子,你来决定。”说罢,她拂袖而去。
篆玉真人颔首,转而看向沈竺。
沈竺微垂着头,顺从地站在落后华殷半步的地方。
虽不知他如何会被魔教尊主盯上,但魔教这趟浑水,浮玉宗是不欲掺和,也没有那个能耐掺和进去的。
篆玉真人无视华殷眼中的恳求之意,对沈竺道:“你走吧。”
“师尊,如今天钧门同魔教勾结,最大的砝码便是此人,若就这样放走了……”华殷斟酌着措辞,“岂不是刚好遂了他们的愿?”
篆玉真人的神色没有半分动摇:“若留着他,届时落得个灭门的下场,你可担待得起?”
“弟子不敢,但,若仙门皆对此事置之不理,那么将来,褚成君把控了整个修仙界,还哪能有我等喘息之地?”
“那不是我们该考虑的事。”篆玉真人道,“我们该考虑的,是如何让浮玉宗继续存在下去,是给门中弟子提供一处可安心修炼之地,不是逞英雄妄图扭转乾坤。”
“师尊,仙门勾结魔族可是有了取死之道。”
篆玉真人负手背过身去:“这是云山道人曾经定下的规矩,你若非要认这个死理,不妨去请他出山。”
她叹了口气,语气也软了些:“阿殷,为师知你心善,又有大志向……但这件事带来的后果,浮玉宗承受不起,你莫要再替他求情。”
华殷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喉咙里,只能道了句:“……是,师尊。”
篆玉真人转瞬消失在她眼前,给沈竺留下一句话:“收拾了东西,今晚便下山去吧。”
沈竺对着夜幕郑重行了一礼:“是。”
对嘛,就该这样的。
他不想再拖累任何人了。
华殷站着一动不动,良久,看向沈竺,发现对方也正在看着她,似乎是在等她的吩咐。
她动了动嘴唇,道:“……我送你。”
沈竺觉得自己应该拒绝的,但他却不由自主地将嘴角扯了扯,想笑,可是笑不出来:“麻烦师姐了。”
华殷伸手在他脸上胡乱揉着:“别笑了,笑得真难看。”
她御起挽霜剑,一把将沈竺拉上去:“走吧,先去寻大师姐,再将南照他们带回来,最后,我给你找个落脚的地方。”
沈竺默默点了下头,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戳了戳华殷的背。
“怎么了?”华殷没有扭头,问道。
可不可以去跟江师兄道个别。
沈竺本想这样说的,但纠结过后,又吞回肚子里。
道别有什么用,不如报了仇。
于是他说道:“……没事。”
华殷却好像看透他心中所想一般,径直御剑去往敛玉峰。
华殷曾来过几次江南岸的小院,里面一应布置向来打理得十分妥当。
但她收剑落地时,竟然发现地上有大片的暗红血迹,几座炼丹炉像是被人撞翻了,在地上七歪八倒的。
血迹一路延伸到了屋里,但屋子却黑着,没有点灯。
奇怪,魔教并未攻上敛玉峰,师兄院里怎会出现血迹?
华殷心下生疑,示意沈竺放轻脚步。
她屏住呼吸靠近厢房,听到里面有悉悉窣窣翻找东西的声响。
难不成是尚未撤走的魔修?
华殷顿时冷下脸,蹑着步子进去,凭借气息感应靠近那人,而后持着挽霜剑悄无声息地贴上那人脖颈。
那人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抬剑刺向华殷,被华殷飞起一脚踢得离了手。
哐当一声,仙剑落地。
那人急得立刻喊了一声:“归闲,回来!”
落在地上的仙剑顿时发了亮光,仙剑有灵,听到主人的召唤便立刻飞了回来。
华殷听这喊声尤为耳熟,但剑名她未曾听过,于是借着一闪而逝的亮光看向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