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停下,垂着眼眸,哑着嗓子:“姑娘何事?”
“我观你有些面熟。”华殷徐徐道,“你看看我,可觉得曾经见过?”
沈竺飞快地瞟了她一眼:“不曾。”
随即衣襟一紧,重心不稳,他竟是被华殷揪住了衣领按着往后方连连退去。
直到后背撞上一棵树,他才得以稳住身形。
左肩处的伤口重又撕裂,他却莫名觉得这会儿较之方才疼得厉害。
沈竺抬眼撞上华殷带着怒意的目光,很可笑地发现被揪住的不仅仅是衣领,还有自己那颗不争气的心。
“你再看看呢?”华殷步步紧逼,鼻头几乎快要贴上他的下颌。
沈竺没辙,偏转了头避开她。
华殷另一只手捏住他用来覆面的白纱一角,问道:“这面纱挺好看的,不知华小公子介不介意我揭一下?”
她着重咬着“华”这个字不放,让沈竺颇觉无地自容。
老天实在薄待他,他明明那般虔诚地祈求过了,却还是跟华殷撞了个正着。
只是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份祈求能有几分真心。
他本就想过华殷会来遴英大会,所以才把自己打扮成这副模样不是吗?
沈竺听见自己的心在叹气。
他不再刻意扮着哑嗓,轻轻闭上了眼:“……不介意的,师姐。”
华殷没揭面纱,而是松了他的衣襟,两只手各自覆上他的双眼,用灵力将他涂在眼周的黑东西祛除干净,露出他那双好看的眼睛。
然后手指在他脑后一挑,将面纱挑落。
一个月不见,她觉得他变了一些,似乎变得更好看了。
但仔细一看,又好像没变,他眼中仍旧如往常一般映着她的模样。
“莫名其妙消失,说是去拜祭母亲,结果没了音信,将一丛血芙蓉丢给我自己养,如今用假名登上遴英大会的擂台,还用我的姓……”
“沈竺。”华殷叫他的名字,语气不太好,“你让我好找啊。”
沈竺抬眼,什么也没说。
华殷的视线落在他胸前那条项链上:“我说过的吧,莫要再将这东西示于人前,今日为何故意让褚嬴看见?”
沈竺抿了抿唇,道:“师姐明明不想管,也不必管,何须再问?”
华殷不理他话中的赌气之意,径直戳破他心中所想:“你知道了,褚成君灭平芜宗满门,为的便是找出你舅舅,找出这条项链。”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华殷知道自己说中了。
“再有便是,烟州城那时候,魔修设下祭魂法阵,而彼时安稳待在你储物袋里的项链,竟然烫得离奇。”华殷继续道,“这项链,想必正是魔教在寻的东西,而他的拥有者,你舅舅,或者你,便是所谓的魔教圣子吧?”
“准确的说,是合欢宫圣子。”
华殷看他的表情愈发不自然,再下一剂猛药:“褚嬴,褚成君之子,看到这条项链时便对你起了杀意。而你舅舅曾说,平芜宗灭门是因着他……那么,褚嬴是不是该唤你舅舅一声父亲,唤你一声堂哥?”
沈竺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艰难。
这些他试图隐瞒的事实被华殷抽丝剥茧般地摆在眼前,强迫他正视两人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他是魔教在寻的合欢宫圣子,身负弑母血仇和平芜宗满门性命。
她是名动仙门的篆玉峰仙子,立志要成为仙门魁首的天之骄子。
沈竺只觉得自己的心思卑劣无比,是那夜骤然闯入屋内的刺骨寒风都无法吹散的痴心妄想。
华殷却将语气放软了些:“所以你孤身离开,是不想浮玉宗牵涉其中?”
“这本就不关浮玉宗的事。”
“是啊是啊,就该让褚成君把你捉了去,将你的东西据为己有,让她的儿子顶替你的身份一统魔界,再利用魔教众人为她冲锋陷阵,直到仙门百家皆匍匐于她的脚下。”
沈竺一愣:“那、那怎么可能?”
华殷蓦地笑道:“怎么不可能,褚成君的野心可不小。”
沈竺无话可说,忽而感到肩膀又是一阵剧痛。
他看着华殷带笑的眼睛,垂眸却瞥见她右手在他伤口上搅来搅去,顿生几分愕然。
华殷毫不歉疚,手下还加了两分力气,成功惹出沈竺吃痛的轻吟声。
她弯着眼,认认真真道:“我发现你有个毛病,伤害自己的身体一点都不带犹豫的,秘境里一剑剑往自己肚子上捅是如此,方才握着褚嬴的剑寸寸深入也是如此。”
沈竺咬牙强忍着痛,不住地吸气喘气。
华殷停手,将手指上的血迹抹在他衣上。
“若再叫我发现你这样随意伤害自己的身体,就不是碰一碰这么简单了。”
她用灵力为沈竺止住血,转身往外走:“还不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