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与竹林,竹林与猫,猫与耗子,耗子与城镇。这一连串关系看似复杂,连在一起好像没有任何联系,令人感觉扑朔迷离,又有种荒诞不羁的感觉。瞻仰凭着这些天的见闻,却从中探得了一些蛛丝马迹。若要证实她的猜测,还要先去寻那只慵懒的老太爷。
猫这种生物,自古传说是山中霸王老虎的师父。生性灵巧,机警敏捷,孤僻多疑,喜怒无常。若是非亲非故,冲着镇上喊一嗓子“你过来啊”,那它指定是过不来,连挠都不稀得挠你一下。镇子这么大,这位老太爷想去哪就去哪,自不必向任何人报备。
捉猫?瞻仰哪里知道去哪捉。同等于瞎子探路一样。
听客店老板说,右玄羁那厮在先前打了头阵,瞻仰喜不自胜,这下子好办了。
右玄羁这人,除了素日里油腔滑调,行事古怪神经错乱,满嘴跑火车外,不得不提的是其身上的一大“闪光点”。这一处闪光点,让他无论走到何处,去到哪里,站在什么地方,都有如明灯照世一般,让万千老幼妇女们,目光紧随其后,精光射电,仿佛狗见到骨头狮子见到肉一般,想挪也挪不掉。
街上不时有几名少妇三两结伴,一边低声谈论着什么,一边脚下疾如风,花枝乱颤地向某处巷子中奔去。跟着这些少妇近至巷口,只见巷中花红柳绿,各式各样的罗裙珠钗,将那巷子围堵了个水泄不通。这些赶来参观者,上到七老八十,下到咿呀学语,皆垫着脚尖挤破头顶,抻着脖子向那“闪光点”投出“虎狼”之眸光。并不时交头接耳,喜笑颜开,七嘴八舌地讨论。
“这后生真是贼俊!老太婆我活了大半辈子,这等绝色佳人还是头一回见!”
“此人为何方人氏?年方几何?姓甚名谁?可有利禄功名?”
“怎么?想嫁啊?那可不成。这么多姐妹都守着呢,想嫁先论资排辈,到后面排队去!”
“管他何方人氏!瞧这身段,瞧这气量,再瞧这风神,不是一般的水土肯定养不出来。我瞧啊,说不定是哪国的王爵公侯,此番下来体察民情的!”
“如此说来,我将来岂不是要做王妃?啊!我相公可真优秀!”
“说什么呢?说什么呢?说什么呢?大姑娘家家,知不知道害臊!”
“我就说了!我就说了!我就说了!他就是我相公怎么的了?”
“啪!”
“啪!”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三百个女人聚在一起就是悲剧。她说“这是我相公”,她又说“不要脸这分明是我相公”!天下女人一般黑。这就跟小孩抢玩具、老虎们争地盘、诸侯国们开疆辟土一个道理。你霸占我的私有物品,需先礼后兵,以理服人。而意见不合,就大打出手,干戈相对。扇耳光、揪头发、拧大腿,花样频出。
参战者人数众多,轰堵成墙。瞻仰蹙眉看了阵,向身后道:“上对面屋檐。”说罢,二人跳上房顶,俯瞰芸芸妇女。
右玄羁一身利落墨色长衣,负手站在巷中尽头。面对一干“狼子野心”的围观,为之争得头破血流,却理都不理一眼,淡然若素,面上看不出是喜是怒,只望着一户民居院内。
女人们正斗得不可开交,忽听身后一声暴怒冲开人群,从巷口杀出一条血,喝道:“义庄办事!让开!让开!”
女人们精致妆容个个被挠得满面红花,梳的各式发髻也被扯的披头散发,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听闻义庄有人到访,心知不是什么好事,也顾不得“夺夫之恨”,立马散开一条同路放行。
八名体型魁梧强壮凶悍的大汉,抬着一副晃晃悠悠的担架,穿过人群,直奔巷中尽头行去。路过右玄羁时,不明所以横了一眼。右玄羁从容不迫,退后一步,示意先行。八名壮汉冷哼一声,转身踱入了尽头那个民户院中。
女人们收敛几分暴烈,暂时化干戈为玉帛,躲在两侧,七嘴八舌又道:“义庄又来收尸了。这院中住的,应该是那个寡居的张老汉吧!这张老汉也真是可怜。老伴先逝,膝下又无儿无女,这人都咽气了,也没有个操办后事的。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还得靠义庄来收拾。义庄要是不来人,都没有人发现这张老汉已不在了。真是惨!”
在一片窸窣讨论声中,八名壮汉抬着担架出了院中。担架上抬着一人,全身上下盖着粗麻布,显然使用年头已久,上面还零星渍着几道干涸发黑的血迹,透着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女人们本就胆小怕事,看得一阵头皮发麻,纷纷报作一团,再不敢多发出一个字。
那副担架经过两排人流中时,突然,那张粗麻布被只苍老干柴似的手登时一掀,担架上的张老汉顺势僵尸般坐起!
“这是要送老头子我去何方?”
张老汉死而复生,众人始料未及,女人们一见到面前情景,骇地尖叫连天,同声啸道:“啊啊啊啊啊!诈尸啦!!!”
三百副尖嗓子齐声惊叫,势若天上霹雳炸响,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