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仍是我、景哥、小虎三人一道去金玉堂。到门口,景哥踟蹰不前,我知道他觉得要钱伤面子,便甩了他和小虎自己进去了。
一进去就见墙面新粉饰过,又添换了新家具器皿。我在正堂喊老鸨出来:“好你个□□,趁我家大人不在,诓骗我家公子的钱财!”老鸨见我闹事,想拉着我去僻静处,我甩开连声说:“走,我们见官去!”这时候她屋里还有好些留宿的客人,都出来张望。
老鸨索性也死猪不怕开水烫:“见就见,我们也是教坊司许可的正经买卖。你家公子难不成没在这里吃喝,没在这听曲。”
“这值五百两银子?买都能买几个姑娘,还说不是诓骗?走!”
一时间争执不下,我心知钱在这里易近难出,说报官只是唬人。后来松口:“那这钱就算玉棠姑娘的赎身钱,你把她卖给我们。”
“那五百两不够,至少两千两。”老鸨狮子大开口。
又是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定了一千两。我要求:“我先看下她的身契和籍贯文书。”老鸨叫相公拿去了,又让玉棠出来。景哥在门口听着声响进来。
老鸨捏着玉棠的脸转到这边:“看看这货色。”闻言,玉棠眼有泪光。“玉棠。”景哥心疼得不行。
剩下的五百两现在没法拿,我就说先立个契,一年为期,又得来嘲讽:“还以为家财万贯。”
我去街上寻了证人,双方签字画押我们便走了。走前我说道:“既已立契,这段时间不许怠慢她。”
在家中又住了些时日,景哥经常偷偷带着小虎溜出去,事到如今,只要不动用钱财,不在外过夜,我也不拦。我只提议:“回去先不说,考完看情形。”
一日我正在家中坐着,远远听见一个爽朗的笑声:“王银贤弟!”
我起身急走出屋,见着门口走来几个男子,为首竟是跟在隆哥身边的王宪。我和他交情不错,连忙迎上:“宪兄!”问他隆哥在哪,他告诉我:“路上一道赶考的朋友生病,他要再耽搁一阵,怕误了你们的归期让我先来。”我俩一阵寒暄。
做完交割,过几日我就领人启程回江宁。走前我喊了一桌好酒菜,单和王宪两人吃一席,因都是远房旁支,说了好些体己话,深夜方才散了。
一段时间舟车劳顿来到江宁,一进府下人就带我们去同夫人吃饭。路上我问:“老爷不在?”
“不在,前段时间,杭州的同年请去讲学了,说是明年三月开春再回。”
“过年也不回来?”
“不回,说是之前从京城回来的时候老寒腿犯了。”
甫一见面,夫人喊着“心肝,心肝”,把景哥搂在怀里,他扫过我的眼神有不安。夫人没有察觉,只嘴里喊着:“这几天先陪母亲听戏,你几个侄儿整日读书太无趣,过段时间再去族学……”
吃完饭我就带着银子和账册去账房,和账房先生说:“有一笔银子不对,等老爷回来我自去说。”
没几天,大管家就唤我:“景哥读书去了,老爷走前吩咐你到商行的郝大掌柜那打下手。”我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