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很大,夜里点着灯,蟋蟀轻轻地叫着,唱着一首动人的歌。
在此之前,王朝历经文景之治,无为而治,两百多年中,自武帝始,贵戚的权势要大于权臣。并没有人说过,外戚的本事一定要比臣子逊色。一开始高祖年间,汉初三杰无与伦比。然则之后皇帝的势力渐渐上来,越来越强,渐渐不用权臣,为了防止如同睡在柴火之上的巨大压力感。接下来,贵戚横空出世,卫霍无出其右。现在,王家和傅家依次出场,只有未央宫门口的朱雀看惯两百年来的世事变迁。
绿衣女子和蓝衣女子环顾四周,两人想要跃到一旁的长乐宫内。蓝衣女子年长一两岁,名为汀蓝;绿衣女子名为蔓湖,也正因为此,两人喜欢穿的色调分别为天蓝色和湖绿色。蔓湖性情有些冷艳独特,而汀蓝则多几分柔和,知人情世故。
虽然,两人却是一般的长身玉立,而且推崇道义。在师父心中,汀蓝是衣钵传人,做事更加稳妥些,而蔓湖则有些不通人情,大概率稳妥起见,会传到汀蓝手上。
此时,蔓湖远远地看到那边有个铺子,“师姐,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去买两根珠钗可好?”
“办正事要紧。”汀蓝阻止到,但转念想到从小在山上长大,的确没有小儿女般地娇纵过。再说此行艰险莫名,对方年纪小,自是不知。
“也罢,此时众人还没入睡。你快去快回,我们一会在宫门的西南角汇合。”
“那你去做什么?”蔓湖不经意地问。
“我去买几个馒头吧,呆回办完事快去快回,想必赶夜路没有卖吃的店铺。”
“也好,只需一小会。”蔓湖在夜色中一闪而过。她本来并不需要去买两只珠钗,但自小却有个习惯,越是在办大事的时候,越是紧张,需得做点别的事情来让自己忙碌起来,从而转移注意力。看来心性还需要磨练,师父说的没错,她暗自想到。不过现在夜灯初上,的确不是飞身入宫门的时刻。
卖珠钗的摊子上没有几个人,蔓湖站在那里看,老板的眼睛却好像看不到她。的确,她也分不清好坏,什么珠钗、玉石,或是用一般的材料制成,她却是浑然不知。一眼看去,就不是个精明的人。
好容易老板应付掉前边两位,她期待着对方转过来,好买面前这两支。不知为何,却是一眼看中,浑身上下并没有多的装饰,只有古朴二字可以形容。
这时却来了一位穿着粉色衣衫的少女,年龄大概比她小个几岁,看上去温香软玉般,径直往前边一站,好像没有看到她。
蔓湖很想说,“是我先来的。”但她发现老板显见得知道谁的腰包更肥些,两只眼睛迎上去。对方噗哧一笑,很是自得,买了只镶着翡翠的珠钗。
她站在一旁,浑身不自在起来。在山上的时候,只道自己替天行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却没想到自己在如此境遇时,却不知所谓何事。这可能就是备受冷落,但为着一只珠钗的先后,动手起来,却是为人不齿。师父平日里所教的,无非是修身养性,“众人察察,我独闷闷。”再一个,不争。
但渐渐有些难堪起来,因为那人的确没有把旁人当回事,看起来倒是做柔弱状,却是揣着聪明装糊涂。而老板也太过势利些。
蔓湖低着头,看看自己湖绿色的粗布衣裙。的确,在山上的时候,这是自己最喜欢的裙子。她没有多想,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回去找师姐,显见得和这珠钗缘份不够。此时,却有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如三月里淅淅沥沥的小雨般。
“你也来买珠钗?”那人是前几天在山涧亭子中看到的三个少年其一,一对眼睛如星辰般,又如湖水般清澈,心无杂念。
她想到自己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但的确上次见过,只得微微地点点头,由于被晾在一旁,且初出茅庐,未知世事,还不知如何应付,脸上有些红。
少女看到此人,却做娇嗔声。“子骏哥哥,子骏哥哥。”
蔓湖恍然想到,那少年并不一定是在对自己说话,何其冒失。可见还是不够老道,如果是汀蓝,绝不会碰到这种局面。不召自来,明珠夜投也。
她脸上的红又渐渐地深了些。还好夜色深沉,多少遮挡住。但这珠钗断然是买不得。
蔓湖感到自己站在其中有些多余,她很小心地后退一步,打算转身离去。
正在此时,那少女所称的子骏哥哥却看向她,“站住,你的珠钗还没买。”
“我不买了。”她笨拙地说。此时才发现自己只是招数有些斤两,平日喜欢读读师父教的秘籍,却不善于应对世态。
“是这个吗?”子骏起先远远地站在一边,看着这绿衣女子双眼目不转睛盯着那两只古朴的珠钗,岂有不知之理。
他以很快的速度买下这两只珠钗,老板目瞪口呆,匆忙之间给的价格却是几倍不止。看来在自己喜欢的面前,哪有什么识货不识货呢?
但子骏回转身来,却不见绿衣女子的踪影。他怅然所失,先应拉住她,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