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暗,正如所料,砂隐的忍者部队袭至桔梗山驻地,木叶早有准备,对方奇袭失败,径直退回国境边线。
战停,自来也派小队去暗中打探前线部队情况,流云的小队便留下来,一直焦急地等待到了他们回来,带回了确切的、前线侦察部队遇袭、全军覆没的消息。
几百人聚在一起的驻地在这一刻陷入死寂,人人低首敛眸默哀。
“你们继续原来的任务,还有,”自来也低沉的声音首先响起来,“这件事,也一并报告给村子。”
于是他们继续上路,返回村子。
“假如我们晚出发几个钟头,现在也已经一起埋葬在沙漠底下了。”
休整时间,轮岗守夜的年纪最小的少年轻声说道。
微风拂过,篝火摇曳。
正在闭目养神的三人都睁开了眼睛,陷入沉默。
“但现在苟活的感觉,比死了还要难过。”他的眼睛红了。
没有人回应他的话,事实上他也并没在期许什么样的回答或鼓励。
他们年纪都不大,却在彼此的脸上看见了麻木和沧桑。
流云同样没有言语,她也很难平静,假如现在大家要一起发泄一下感情,她很愿意和同伴们一起放声痛哭。
但现在并不是放松时间。
分队队长眼睛一眨不眨地开口:“疼痛、恐惧和疲惫是战士的耻辱,能够战死沙场是身为忍者的荣耀。”
公式化又冷冰冰的语调。
这未必是他心中所想,但却是队长职责之下应有的发言。
他们已经两夜没有合过眼,但胸腔中翻涌的这种情感让人难以入眠,也难以停歇,让人只想再驱动起疲惫如是的身躯,赶紧再做些什么。
第二天深夜几人抵达木叶,风之国战场的战报由他们一并带回,村子在第二天早晨发出讣告。
熟悉本地气候的砂忍配合着天气对木叶最前线的侦察部队发动了袭击,前线部队不幸罹难,无人生还,但好在大本营得到情报,防守得当,接下来会迅速调整对砂忍的战术,夺回战机。
举村哀痛。
及时传递情报使得桔梗山大本营得以最小代价守住,因此也受到了火影大人的嘉奖,这对全员中忍的小队来说是难得的事,但流云宁愿一切没有发生,前线的同伴们还活着。
集体悼念会安排在三日后举行,她当日下午才会随物资运送小组返回水之国战场,还来得及参加上午的追悼会,流云穿着长袖高领的黑色作战服融入了密密麻麻穿着同色系衣服的人群,远远地看着同样密密麻麻的大头照片和白色花束。
他们全部被埋葬在千里之外的大漠里、黄沙下,没有人魂归故里,开个悼念会又如何呢,终究这些相片也只是变成慰灵碑上增加的一长串名字。
大概这种仪式感只是让生者稍有一些精神寄托。
有人掩面而泣
哀痛,沉寂,连落泪都是小声啜泣,像是怕打扰他们的安眠。
流云觉得这些天来自己的脑子都是浑浑噩噩的。
很多天了,胸腔里翻涌的那股劲从来没有消失,强烈又持续地凌迟她的心脏,心很痛,但她的眼睛很干,已经没有哭出泪水来的欲望。
她看见了草翦羽,那张是他的中忍考试登记照片,笑得很灿烂,也望见站在他相片不远处面色凝重低着头的女人,她也见过的,那是草翦羽的母亲。
流云不敢上前打招呼,一方面是不擅长这种场面,一方面总觉得自己对草翦羽的死要负一些责任,她愧不敢前。
羽毛是个害怕做忍者,但又害怕不合群的人,流云一直都知道,但她总是不够理解他,还总是明里暗里直接间接地推着他从舒适圈出去,要他跟上她的脚步,走她认为好的路。
但这是不对的。
如果不是她执意要上战场,他或许可以留在村子里直到战争结束的,或者等变得更强之后再去前线。
可惜没如果。
自责与愧疚是无止尽的,她不能再想下去了。
她想回避,但草翦夫人主动走了过来。
“是流云啊,很久不见了,你是从风之国战场上回来的吗?”
长辈率先寒暄,流云有些惶恐,也知道她想问什么,语速缓慢地讲起经过:“是的。砂忍趁着沙尘暴来的时候发动了突袭,前线阵地全员牺牲了……”——但这些公告上都已经有过叙述——“羽毛他,那天在医疗帐篷轮值,和同伴们一起,和砂忍作战、拖延时间,我见到了他最后一面。”
草翦女士的眼中闪起莹莹的光,但泪水并未落下:“是吗?他也长成让人骄傲的忍者了……”
流云不敢对上她的视线,只是仓促地退后一步鞠躬:“对不起——”
下文尚未说出口,肩膀已经被扶住了。
“小时候他说不想做忍者,但我们都只当成是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