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庄(1 / 4)

余稚龄向来是习惯早起的,清早的安静与破晓的晨曦让她感觉舒服,那种尚且还不至于扑面而来的繁华与喧嚣,让她有一种赶超在前的安稳。

才刚烧好了热水,正倒进面盆里洗洗脸,外头进来的宋颖川便说道:“幺姑,七殿下过来了。”

“是为着高裕公主的事情吧。”余稚龄一边用热毛巾擦着脸,一边说道。

宋颖川不会越矩询问陈良甫的所来为何,自然也就不能去回答余稚龄的询问了。

余稚龄挥了挥手,道:“你去和他说,我这会儿尚未梳洗,不方便见人。”

宋颖川得了指令,见到陈良甫,躬身行了礼,道:“我们主子妆容未画,殿下不若一会儿再来。”

陈良甫上前的脚步被迫停下,藏起了脸上的焦灼,他耐着心思说道:“那我就等一会儿吧。”

宋颖川瞥了他一眼,道:“主子一会儿还要见晋南王,殿下晚些再过来吧。”

陈良甫不是听不出来她话语中的含义,从来没有受到如此待遇的公子哥儿皱起眉头:“我是奉了父皇的旨意……”

正说着,忽见珠帘掀起,一个盛装的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并不说话,只看着陈良甫。

宛若一尊供奉在寺庙里的神佛,端庄慈悲,却又是那样的疏离,高不可攀的施舍着恩惠,而陈良甫就是跪坐在蒲团上的虔诚者,伸出双手,渴望得到那一点子从手指间里流露出来的福意。

陈良甫看着她,看她在疏离的目光里,转身走进了房间。

他一定要跟上去,可笼罩在她的光芒下,他才头一 次觉得,身上的皇室光辉是这样的黯然无光,全然不能与之争辉。

“坐吧。”明亮整洁的居处,余稚龄坐在上头的一把椅子,细白的手微微一伸,圆润的红唇微微启动,她所有的一切,都流露出权贵人家教养出来的做派。

陈良甫应了一声,不愿在余稚龄面前露了怯,撑着姿态坐在椅子上,却还是在余稚龄喝掉了茶杯中的茶水后,终于忍不住率先开口:“幺姑,父皇的意思,是让你出兵祈安汕。”

这句话到底是让少年认识到了力量的不足,他顿了顿,又说道:“到底阿玉也是幺姑看着长大的,不好就让她这样的落在了启润手里。”

余稚龄笑了笑:“你说的是,但我也想问问殿下,知道出兵祈安汕,要耗费多少钱财吗?”

“一个兵的供养,装甲消耗一钱,粮草要二两……再加上马匹、后勤,白银大概八百两吧。”陈良甫将这个数字说出,自己也不由得惊讶几分。

余稚龄笑了笑:“殿下倒是算得明白。那你知道这些钱,都是从哪里来的吗?”

“父皇……”陈良甫皱起眉头,他终于被迫思考了这个问题。

“都是我自己出的。”余稚龄探着身子,目光里带着几分嘲讽的蛊惑:“有意思吧,殿下?为皇家办事儿,出钱的都是我们余家。”

陈良甫涨红了脸,年少的公子,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他拿不出陈善宇沉着的应对,又不能像余稚龄这样,将一些话语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他终于不知道要如何去办了,只愣愣地道:“可是阿玉……阿玉她……”

“是啊,七殿下,人人都有一份慈悲的心肠呢。”余稚龄不再给他思索的余地,站起身走出了房间。

陈良甫是不知道自己如何走回住所的,脑子里懵懵地只有余稚龄的一番话,昨儿晚上徐斐的威胁,他尚且只是惊怵了心绪,余稚龄却像是另一只手,揭开了他不愿意想,也不愿意去看的事实。

“那女人和你说了什么?”卫揭坐在桌边,一杯一杯的品着茶水。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让我算了一笔账——一笔出兵的账目。”陈良甫坐在卫揭对面,神情尚有几分恍惚。

“要掌天下权,无非兵与钱。咱们在这两项上都没有,难免要求助于人。殿下这会儿就不要太顾及面子上的事儿了。”卫揭看了陈良甫一眼,冷静平淡地说道。

这话就如同一根刺,梗住了陈良甫的喉咙,他连忙喝下一口茶水,才说道:“要办事儿,哪里还会顾及这些。只是这笔账算出来,才知道一处兵,竟要耗费如此多的钱财。”

卫揭向来不让婢女在旁伺候,这会儿更是由不得无关的人靠近。有几个小丫鬟见陈良甫回来,便想要凑进来伺候,触怒了这位冷面公子,更不得要陈良甫卖着面子,说上几处好话,才将她们放了出来。

只落得陈良甫,还要听他说上一句:“殿下教导宫人,太过仁慈了。”

不知道是哪一位粗心的宫人,忘记将晚间的油灯熄灭,崭新的灯壁留不住向往自由的光芒,投射在洁白的墙面上,倒映出刺目的光影,衬着那七皇子的脸,是如此的惨白。

卫揭心中只是惦念着余稚龄手中的那些兵将,见陈良甫没说话,冷峻的眉眼皱起来,粗大的手指在空中划出痕迹,为陈良甫分析当前的局势:“殿下将兵弄到自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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