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各位眼前长大的,我眼里,大家都是我的亲人,实在不愿见到这种阵仗,闹得跟两军对垒似的,不好看不是?更何况,我家是真的没钱。”
乡亲们怒火中烧,纷纷喝道:“丫头,当初你爹撺掇我们一起凑钱,我们也说那半仙可信不可信呢?不过是看在大家乡亲多年的份上,把家底掏空了来支持他,可你看看,现在我们的棺材本都没了,我们该咋办?”
“就是,我家连买盐的钱都拿不出来了,不吃盐可是会死人的。”
大家七嘴八舌,在柳长生听来无异于风刀霜剑。
“大家有事冲我,我闺女没错,”他反身将柳芙蕖母女往屋里推,“你们都躲进去。”
张氏心疼女儿,见大家的怒火似乎要冲她喷发的样子,她有点心惊肉跳的把柳芙蕖往后扯:“闺女,你重伤刚醒,快回去歇着吧,叫娘和你爹在这顶着。”
柳芙蕖笑了。
笑容明媚、张扬得宛如芙蓉花。
“没事,娘,我有办法。”她反而劝张氏去屋里躲躲。
旁边王二狗夫妇看着柳芙蕖,想起从小娃娃看到这么大的岁月,再看柳芙蕖面色还苍白着,心里的气就往下撤了不少。
“丫头,不是我们非要逼死你家,实在是我们也都揭不开锅了,家里啊,连粮食都快没了,就剩一点种子,那敢吃吗?吃了明年咋办?”
“就是,你家死了不要紧,我们这一大家子该怎么过?”
“没错,没错!”
柳芙蕖感到她娘又在背后想把她扯回去了,但她毫不为所动,张扬的目光不卑不亢的一一扫过村民,看到他们疲惫的脸色、破旧的衣衫,知道今天必须得有个说法。
“乡亲们,请大家坐下来,我们坐下慢慢说。”
小屋前面的空地上挤满了人,在人们落座期间,柳芙蕖给各个长辈都倒了水,而后才挤到正中间的位置,目视大家开了口:“各位乡亲,我爹说要改良盐碱地,是被逼的没活路了,他也却是太天真,天真到错信了一个骗子。但是大家摸着良心想想,当初大家拿钱的时候,真是出于可怜给我爹凑的钱?怕不是大家都想着万一能行,能把盐碱地变良田呢,所以才跟着我爹一起做这事的吧?”
现场渐渐静了下去,有的人的气焰也小了许多。
柳芙蕖继续有理有据的说:“现在是赔钱了,可是把过错全推在我爹一人头上,大家伙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这可就不太好了,是吧?总不能赚钱是大家的,赔钱是我家的吧?大家说,天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村民越发安静,几乎没人说话。
柳长生在旁边的眼睛越瞪越圆,万万没想到女儿的思路如此清晰,讲话如此有条理。
这还是那个小时候看似明媚,实则胆小害羞,心里总是沉不住气的女儿吗?
难道真是苦难催人长大?
柳长生愧疚极了。
张氏也揪着心的看着女儿,生怕女儿下一瞬就会被人骂。
现场寂静了好一会,才有人嘟嘟囔囔:“那我们跟着你爹,才丢得钱,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啪。”
柳芙蕖轻轻一拍手,清脆的巴掌声过后,她抬高了声音,大声把自己的盘算讲了出来:“着啊!大家想过没有,我们这地方号称盐碱地之乡,到处都是盐碱地,这上面就连草都长不出来几根。若要是在这上面种出粮食,而且还要丰收,那得花费多的力气?而我们甚至都连在盐碱地里能种的良种都没地方买去!那就得这棵树上吊死吗?所以,现在要做的是另辟蹊径,齐心协力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互相埋怨内斗,否则将是亲者痛仇者快!”
“我要给大家指出来的是,盐碱地种啥啥不活,那我们换个思路,干脆就不拿它来种粮食了,拿它来物尽其用如何?只要我们能熬过这一段艰难日子,绝路就会变成生路,大家说是不是?”
回答她的,是遍地抽冷气。
王二狗一拍大腿:“这道理是挺对,我支持你说的,把绝路变成生路!”
“我支持!”
“我也支持!”
柳芙蕖看着淳朴的村民,心中充满豪情,炎黄子孙从来都是“人定胜天”的坚定拥护者,这么亲切的村民,不该被一起子小人逼上绝路。
然而,发表过支持之后,王二狗的担忧不仅没减少,反而更多了。
“丫头,你说要把咱们的盐碱地物尽其用,可那都已经是寸草不生的盐碱地了,它还能有什么用?就连卖,都卖不掉啊!”
旁边的村民附和:“就是就是,谁傻得要去买盐碱地?倒贴钱都不要。”
一阵清脆的笑声从柳芙蕖口中响起,她就像绽放在六月阳光下的芙蕖,傲然卓立。
“大家放心,我说的这个法子,可不是卖地。”她举起手掌,有力的往空气中一抓,“而是将盐碱地改为养鱼塘,不种地了,我们养鱼,卖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