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祖上三代经商,到了这一代,姐弟俩没一个心志在此。
姐姐凌瑛抓周时,最先抓了个算盘,凌家上下全都认为凌瑛将来必成大器,可她才抓了没多久,便将拿算盘用力扔了出去,直直地砸到了她爹凌成逸腿上。
她娘齐姝大惊失色,抱起凌瑛就要往外走,说是好好教训一顿。
哪知这凌瑛才被抱到到了院外,疯了似地闹着要下来,齐姝拗不过,也不知她突然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小心将她放下,谁料她脚才碰地,就扑在那泥巴地里,抓了满手的泥,笑容灿烂。
还在厅中看着的凌家人气得快吐血,凌成逸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在一旁默默地揉着腿。
凌家长辈问了话,问他还管不管,凌成逸却说:“阿瑛自己喜欢便好,做那么久商人,多一个别的又如何。”
凌家长辈听了这话,连连叹气摇头。
也是拦不住。
后来齐姝又生了个凌若恒,凌家长辈感叹后生有望,紧着等着他的抓周日。
抓周时,凌若恒周围一圈的算盘,全是凌家长辈命人摆的,凌若恒偏就是没瞧一眼,拨开了挡路的算盘,爬到那桌椅下,抱着腿凳对墙上的挂画傻笑。
这回凌家长辈又来问,问他这也不管不成?
凌成逸道:“阿恒喜欢便好,我努力些,凌家不会倒。”
当日险些有一位年事颇高的蹬了腿,去了。
后来凌成逸确实将凌家产业做大做强,成了罗国名震一时的富商,现在到了夏国,依旧是雷打不动的名号。
姐弟俩便更是由着他们去了,一个务农,一个喜画,自在无拘。
转眼间这姐弟俩就长大成人了,到了适婚的年纪,齐姝就为他们前后物色着人家,本该是先准备凌瑛的亲事,可她这成日都待在农田之中,全城的人家都知晓,到了人家儿的地儿,齐姝才提一嘴,就被他们以各种理由给拒了。
有一回儿,那王家的二公子直接对着凌瑛的面说不想娶一个像村妇一样的女子回家,凌瑛大怒,一把掀了他家的桌子,凌成逸得知后直接断了凌家和他家的生意。
此后齐姝再也没提这事儿,凌瑛倒觉得更自在了些。
她认为女子不需要成亲靠夫家帮持,自己也能闯出一番成就来,况且农田里的景色好,收成好,她就高兴,根本不用担心自己跟话本中的女子一样被困在庭院之中无所事事,每日苦守丈夫归来。
但凌若恒就不同了,他酷爱诗画,生得又一副好样貌,最是得女子青睐。
齐姝曾问他心中可有中意的姑娘时,他脸烧得比那夕阳还要红,支支吾吾半日才道出一句“袭家姑娘”。
袭家就只有袭如清这么一个姑娘,齐姝了然,择了好日头便带人上了门。
便是今日。
齐姝带着一对儿女都来了袭府,凌瑛是自己提议要来的,说是要见见那袭家妹妹,热络一番,想着也是,两个姑娘家定是能说到一处去,便带上了她。
也不能空着手去,便带了些薄礼上门,沈湘得知后匆匆赶来接待着,旁边还跟着袭家的长公子。
坐下来吃着茶,也不能太过直接,齐姝先是客套了一番,最后才幽幽问道:“三姑娘近来可好,听闻上次在金渡寺中受了惊,无事吧?”
沈湘也是个聪明人,齐姝大清早来袭府绝不是同她吃吃茶聊聊天这么简单的,再看着她身后坐着的凌世恒和凌瑛,一下就明白了齐姝这么大费周章的是为了什么。
她笑道:“且在睡着呢,这孩子懒得很,日头没到顶儿都不打起来的。”
齐姝端起茶,微抿了一口茶水,温笑道:“孩子嘛,多睡会儿也无妨,开心就好了。”
沈湘朝前看去:“这是若恒和阿瑛吧?”
齐姝放下茶盏,侧过身去,朝二人招了招手:“过来,给沈夫人问声好。”
凌若恒和凌瑛齐齐起身,走到沈湘跟前:“沈夫人安。”
“好好好,真是乖得很,”沈湘喜笑着,拉过一侧的袭鹤远,“这是我家鹤远,你们同辈的,应当能玩到一处去,也别跟我们混在一处了,去外面玩吧。”
袭鹤远闷声不吭地站着,持着手中的银丝扇,将头昂的高高的,不知在看什么。
沈湘瞪了他一眼,压着声:“不是你非要跟来,现在又在耍什么性子?别给我胡闹,小心我揍你。”
被骂后,袭鹤远这才扬起笑脸来,“凌姑娘,凌公子,这边请吧。”
凌家姐弟看了眼齐姝,见她点头后,便随着袭鹤远一道出了门。
出了门不久,袭鹤远便拉着凌瑛去了别处,留下凌若恒一人,他不熟路,只能随意走着,想着要是能碰上袭三姑娘,那就更好了。
巧了,他听到前头儿圆庭中发出爽利的笑声来,还有竿子打树的声音,一时好奇,便寻着声过了去。
才到门前,便见到那青枣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