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溪之兀地惊醒。
脑中满是那女人凄然的呜咽声、那间幽黑空荡的简屋和那面隔着二人的厚墙。
甩过这些,她此刻只想着那个女人是谁?
转眼一看,扎眼的红囍字布设各处,仆从们忙忙碌碌地准备着,李溪之欲想拉住一人问询,却不想才一拉,手便从仆从的手臂上透了过去,扑了个空。
自己竟还在梦中?
又打量一番,愈发觉得熟悉,见到眼熟的摆设时,恍然大悟。
这还是在顾府中,不过是谁娶亲了,阵仗还挺大。
李溪之漫无目的地游走在顾府中,没人瞧得见她,她也不能找他们问问情况,到头来还是得要自己去摸索。
正走着,忽地撞上迎面而来的顾牵白,只不过她穿了过去,再一转眼便已身处喜堂之内。
“礼成!”
高堂前,弯腰对拜的新人缓缓直起身来,李溪之位于一侧,满脸好奇地观看着这场婚礼。
这对新人纷纷转过身来,对着堂前的顾梁梧。
他倒是难得露出笑来。
在见到新郎那双熟悉的眉眼时,李溪之不由一愣。
这原来是顾牵白的婚礼。
那盖着红盖头的便是袭如清了,就是看不见她的模样。
可她为何会梦见这个场景?
不过,这梦既然让她看见这次大婚,是在提醒她不要用栾玉的身份和顾牵白成亲么?
未免管得太宽了些吧。
礼成过后,袭如清被人搀着回到新房之中,而顾牵白则被顾梁梧拉去宴席上同外人饮酒。
这时顾牵白和顾梁梧的关系似乎也没有太过僵硬,难道是因为袭如清的缘故?
饮酒这种事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是听几句祝词便喝下几杯酒,喝到最后醉醺醺的,回房还要人来扶着。
她现在还在顾府内,上一次梦见的那个女人到现在还困扰着她,偌大的府中,怎会生生将人用锁链绑着困在无人问津的空屋中?
李溪之决定趁此机会再去一趟清居,可没走多远,她便蓦地出现在袭如清后头,不论她怎么移,只要离了她几米开外,便会马上闪现到她身后。
得。
只能跟着她。
袭如清一直被侍女搀着走,默不作声的,直到廊弯下,李溪之听到那侍女低声道:“小姐,可以了。”
可以什么?
李溪之加快脚步小跑到袭如清身侧,见她停住脚,有些纳闷。
遮面的红盖头被袭如清一把扯下,松快的声音自她口中传出,叫李溪之有些惊讶。
“这盖头完全挡死我的视线了,这样走下去,天亮都走不到房间。”
少女的面容清丽,特意画上的新妆更添几分艳色,只是举手投足间过于活泼了些,少了几分端庄婉约,多了几分俏皮。
“嘘!”一旁的侍女提醒着,“莫要给旁人听去了,这顾府最重规矩,小姐还是小心些好。”
袭如清敷衍地点点头,跟着走去。
才走没一会儿,袭如清便问道:“诶!金绣,有没有吃的,我快饿死了。”
金绣慌乱地低下头去,生怕被人瞧见:“小点声!小姐,奴婢等会给你拿来。”
袭如清小声道:“噢~”
没忍住,李溪之“噗嗤”笑出声来,袭如清却忽地顿在原地,朝自己的方向看来。
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了回去,李溪之眨了眨眼,总不该她听见自己的笑声了?
好在金绣在旁催促,袭如清这才回过头去。
到了新房之中,金绣拿了几块油纸包着的糕点来,“奴婢先前藏了几块,就怕小姐饿着,快吃吧,等会姑爷来了怕是不让你吃了。”
袭如清含糊应道:“嗯嗯。”
李溪之不知自己为何会被扯在这不让走,总不能让自己留下看他们两个洞房吧?
金绣往外头瞧了一眼,便退至门外道:“小姐,天色不早了,我在外候着。”
说毕,门被关了上,留下狼吞虎咽的袭如清,看这样,确实是饿坏了,她吃得慢,嘴里却已塞得鼓鼓囊囊,一时噎着,李溪之很想帮她拍拍背的,但奈何自己碰不着她。
正当她要起身去拿水喝时,眼下出现一抹红。
“慢些吃。”
顾牵白不知何时进了屋,就连李溪之都未曾察觉到,拿着茶杯的手骨节分明,原就白皙的手被火红的喜袍映得更甚。
仔细观察,顾牵白见着没有半分醉意,似是滴酒未沾,意识清醒得很,也不知拿了什么理由推了这些酒。
袭如清接下杯盏后一饮而尽,脸方才被憋得通红,缓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平息。
“多谢。”
顾牵白垂着眸,不紧不慢地解下外袍,惊得李溪之和袭如清同时往后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