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捧着一盆凉水,这样吹来,能不凉快吗?
“我晚上同你一起站哨吧。”
李溪之忙地坐起身,制住了他摇扇的手,“不用这么麻烦,你晚上要同我一起站哨?”
阿七收回手,“明日打仗,我心中有些不安,正好你去站哨,我们可以说说话。”
原来是害怕了。
说得这么委婉,还好她聪明。
李溪之想也没想便同意道:“无需过忧,你晚上来后山找我便是。”
阿七弯弯唇,“多谢。”
入夜,李溪之来到后山处。
这岗哨悬于半山腰处,处在下边盛集的草丛堆中。这里白天视野极好,但到了晚上就只能借着桩上的火把巡看。
这也方便李溪之能注意到他人的动向。
在她到后没多久阿七也已跟了上来。
只不过他前边说着害怕想找人说话,可现在却一句话也不说。
有些奇怪。
他不说话,李溪之就有些犯困。
为了不让自己睡着,她开始两边转悠。
转了一会儿她才注意到蹲坐在角落里静默不语的阿七一直在编织草环,那环中还点缀着几朵艳丽的野花。
李溪之奇道:“原来你半天不说话就是在做这个啊,好厉害,你还会编这个。”
阿七苦涩一笑道:“很早之前有人教我的,刚开始没仔细学,后来想学的时候人不在了,只能自己琢磨,就琢磨出来了。”
眼见不对,李溪之忙打岔,“你之前说心中不安,是为何不安?”
“不怕了。”
李溪之微愣,“什么?”
阿七将编好的草环收好,轻声道:“见你这般乐观,我倒也没那么怕了。”
“我瞧天色也差不多了,等会换哨的人就来了,我们准备走吧。”
“好。”
换完哨后,天色已近深黑,两人靠着一根火把穿梭在山林之中。
走到靠近营地的溪流旁时,阿七倏地停住了脚,半抬起右手拦在李溪之跟前。
李溪之问道:“怎么了?”
阿七沉声道:“有东西,我们换个地方走罢。”
李溪之追问:“什么东西?”
阿七静默一瞬,温声道:“此地偏靠北疆,东西杂。许是什么野兽,半夜出来打食,我们莫要扰了它。”
一听到野兽二字,李溪之心颤了一瞬。
二人都没再继续开口说话,很是默契地绕了道。
在这空旷的河边,周围长满了花草树木,有什么风吹草动一下就能注意到,只要他们小心而行,便不会被那野兽注意。
可就当二人快要走出这片溪流时,一声惊呼打破了此刻的静谧。
李溪之发觉不对,忙道:“好像不是野兽,是人。”
阿七道:“许是你听错了,林中野兽凶猛,回营罢。”
方才那声音极轻,但这山林寂寂,除了轻微的水声,就是此刻落根针在地上也能听见。
凭她的直觉,绝对是人而不是什么野兽。
“我们过去瞧瞧,若是营中的人被野兽袭击了,我们也好去帮个忙。”
虽然她很害怕,但若是见死不救,她良心也过不去。
阿七沉默许久,半晌终是道出一声,“好。”
就这样,两人又折返了回去,随着那流水声愈发清晰,李溪之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不合时宜的蝉鸣声喧叫了起来,加重了此刻氛围的凝重感。
借着火把上的光源查探着附近,李溪之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人影。
也许真的是她多虑了。
“好像真的没有,那我们走吧。”
回身时,二人朝那矮丛旁走去,只一瞬,两道人影蓦地撞向了李溪之,好在阿七眼疾手快地将人拉到旁处,这才避免了祸事。
李溪之惊诧道:“谁?!”
可惜没看清脸,两人早已逃之夭夭,遁入营帐中。
“你没事吧?”李溪之担忧地看向阿七,又朝那逃窜的二人看去,“这两人半夜在这鬼鬼祟祟的做什么?诶?那身影看起来有些眼熟,好像是郭山和桥子。”
郭山和桥子也是李溪之前些天认识的,但早在这之前,老四和阿宝本就同他们认识。
这两人平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很少见到他们有分开的时候。
且桥子的身形十分瘦削,整个军营中,最易辨认的便是他了,这也是她能认出这是郭山和桥子的原因。
阿七出声道:“我无事,回营罢。”
李溪之压下心中疑虑,同阿七回了营。
还未休息多久,震彻山林的号角声与鸣鼓声齐齐迸发。
声响回荡在灰亮的天空上,激起一片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