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又望了一眼澄宁，窗外太阳正烈光线有些刺眼，他不太能看出澄宁模样，但见苏三这般说，他也不再纠结。
“珠河在大晋与百越国交界处，流经四州，前朝这四州有两大家族盛极一时，姜氏和谭氏，姜氏历代镇守边关，有雄兵十万，而谭氏族人善制兵器，一直供应姜氏军中，战无不胜。谭氏制器之名日盛，后被前朝五兵收纳，统一制器发往各地军中，谭氏也举族搬迁至南都。但姜氏与谭氏因同出珠河，且利益相关，两家关系一直十分亲密。”太子道。
听至此处，苏三手中羽扇搁置桌上，发出声响，接着道：“谭氏后来支持陛下起兵，姜氏随前朝覆灭，谭氏扶摇直上。”短短一句，澄宁听出了些讥讽的意味。
太子看了苏三一眼，笑笑不置可否，继续道：“陛下登基之初，前朝旧弊繁多，常有战事，谭氏一族倒也识趣。不过庆历五年，谭氏制器在平乱战役中出现问题，导致我军损失惨重，谭氏家主嫡出一脉全部抄斩，谭氏族人被赶回珠河。”
这段里，澄宁听出了卸磨杀驴的曲折隐情。
“去年，北国扰边，听闻军中出现了谭氏制器，即便粮草不足，最终也小胜北国军一场，陛下大悦，重新召谭氏入南都。”苏三接着说。
“谭氏制器能重新入南都难道是殿下所为？那么谭氏除了一位良娣又给了殿下什么呢？”苏三继续问。
太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那所谓风雅的茶，很满意苏三的疑问。
“一个消息，谭氏说姜氏当年十万大军覆灭，但仍有五万私兵幸存，只要拿到当年姜氏的红鹰令，便可召唤这五万私兵，据传红鹰令在辛陵韩家。”太子得意道。
这是谭氏投诚的筹码，是他父皇都不曾知道的秘密。他之所以能告知苏三，是因为，谭氏说那枚红鹰令在韩家韩知年手中，而此前清音寺刺杀，他的死士未曾赶上，只在远处围观，知道苏三并不如传闻那般草包，也知道刺杀时苏三专程派了护卫守在韩家那位女郎身边。
“辛陵韩夫人是殿下杀的？”太子所言令苏三心中极为震撼，他手指轻敲座椅扶手两下后才又问。
随着这个问题，澄宁的手指紧拽，她眼睛直愣愣看向太子，她要看着他答。
“不是。”太子否认。
苏三和澄宁均是一愣，两人不禁对视一眼，又默然转开。
“那韩大人入狱是殿下所为？”苏三问
“是，孤与韩大人没有谈拢。”太子直接承认。
“红鹰令？”
“不是，韩夫人身亡后，孤曾派人到辛陵搜查过，红鹰令确实不在，韩府我也派人查过，也不曾见到，韩大人是度支尚书，他不愿为我所用。”太子看起来十分坦荡。
谈话至此，苏三也明白了太子想要什么，今日这交易是什么。他没准备和太子继续虚与委蛇，直接问：“不知殿下要如何才愿意放了韩氏父子，我愿意出赎金。”
“听闻苏夫人与韩夫人是表亲，不知韩氏藏兵五万意图谋反，韩知年伙同池相贪污这些罪名，苏氏愿意出多少？”
澄宁听到这里也懂了，太子根本没想要那个所谓的红鹰令，私兵五万看着诱人，但若给了太子，太子要如何在陛下跟前藏这五万人，他安安稳稳坐在东宫将来拥有的可不止五万。他是要拿私藏前朝兵卒来威胁阿爹站到东宫去为他谋划钱财，而她在辛陵避祸苏氏，苏氏对她明面的保护成了太子的另一个把柄，他要拿韩家的把柄牵制住苏氏，让苏氏成为他巩固储位的钱袋子。
“这回到南都游玩，家父给的不多，约莫有个十万银吧，不如就给太子八万如何？”苏三重新拿起羽扇，一边扇一边道。
太子兀自算了算这八万可解燃眉之急，不过他要求的是苏氏的长期供给，可不是一锤子买卖。
“可以，不过此案牵扯甚多，韩知年度支尚书的位置已然不合适再继续，不知公子可有兴趣？”太子抛出诱饵。
呵，巧了！苏三心里忍不住哂笑，今晨鹿灵台内皇帝也问他是否愿意入朝为官，官位倒是不及度支尚书，却也是度支之下的郎官。不愧是亲父子，都瞧上了他那点钱。如今再瞧这太子，竟然看出几分帝王之相。
“殿下抬举，不过，我只喜欢吃喝玩乐，正经事半点不会，何况还要早起上朝，啧啧啧，想想都头疼。”苏三抬手食指轻敲脑袋，一脸苦相，全身都写着拒绝。
太子一直打算让苏氏成为他东宫的钱袋子，但苏家家主苏川只听命于他父皇，动不得。而苏三在苏氏地位尊崇，能动的钱财定然不少，若能将苏三长期留在南都最好。度支尚书这个位置就很合适，还能帮着他谋划朝廷的钱袋子。
太子还要再劝，不过却见苏三不知何时走到窗前，楼下传来张家张子怀的声音：“苏三，你怎么跑到书坊里去了！那是你呆的地儿吗？”
张子怀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三五个年轻男子，那几个男子中间围着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最后面跟着一个笑意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