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教。”
大堂内一片安静，正坐着看玩万相镜的学修们纷纷惶恐站起，交换着眼神思考掌教何时出关了。
“掌教，今日是二次历练第二天，目前进程最快的是幻境甲。”秦俊作为学修中的师兄，将两天内所发生的一切都用简练的语言为湛然讲清楚，其中自然包括司楚反向利用万相镜突破两层幻境的事情。
果不其然，听到这里以后，湛然波澜不惊的眼神有了一丝波动。
付正见状微微颔首，眼睫挡住一切情绪。
湛然作为南苑月掌教自然在弟子中有着难以言喻的威望。他时常闭关，很少出现在弟子阁中，因此在众人面前又添了一道神秘。
不过这都是世人皆知的部分。
在南苑月的灰色地带常常混着各种人妖传说，有些是从民间流传下来的，有些是师兄师姐们亲身所见的，还有些就是有关各种不为人知事物的猜测。
其中就有一条有关当今南苑月掌教。
传闻说湛然年纪已逾三百岁，即便是修真人也会根据年岁更迭而抵抗不过容颜衰老，但湛然依旧肌肤若雪，皮相极佳。为此人们众说纷纭，有人说他身为南苑月掌教，真身却是一只千年不死的妖，也有人说他的容貌其实早已衰老，只能靠闭关修炼维持，平时戴着面具也是为了掩盖……
这次新生进修历练的第一名将会成为湛然的第一位亲传弟子，在场的所有学修早已拿到这一手消息。因此看到南苑月代代流传传闻中的本人忽然出现，除了畏惧与心虚之外，还有一丝微妙的情绪。
毕竟谁不想成为世间第一修真仙门的掌教的关门弟子？
秦俊说完后，颔首站在一旁等在指示，心中也在盘算着掌教忽然出现在这里，因为学员历练这种小事，根本无须南苑月长老们过问，更何况自己的已经参与过两次学员历练，对个中章程熟悉无比，就算今年有些改动，也无伤大雅。
“很好。”湛然蓦地笑了。
他墨色的长发垂落在紫色衣袍间，银色发冠一丝不苟，在天光下熠熠生辉。银色细丝织就的面具掩盖住他的半边脸，仅露出一双眼睛和半面脸颊，即便如此，他微微一笑间，俊逸出尘的容貌也足以令人心中一滞。
难怪传闻会众说纷纭……秦俊心道，掌教年年岁岁容颜姣好，不熟悉其中真相之人只得依着自己的所知所得胡乱猜测。
“你们继续，不必管我。”湛然嗓音澄澈干净，带着上位者的温暖柔和。
秦俊面色放松下来，正要应声就听见下一句，登时如同石像皲裂在原地。
“我来接我的徒儿。”湛然说。
若琳眼睫微颤，下意识看向大师兄，见他毫无动静，自己先按耐不住，“回掌教，二次历练的结果还没正式出来。”难不成掌教要在这里等上三四天？
湛然闻言勾唇一笑，带着微微的期待，“今天就会出了。”
“可是……”
秦俊若琳摇了摇头，示意不必再提醒，身为弟子做好自己本分之内的事情就好，掌教的事情不必过多参与。
若琳见状，咽回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
＊
夜色浓黑如墨，街上空无一人，偶尔窜过的老鼠跳到稻草垛上发出细碎声响。
一道融于夜色的黑雾顺着街道石板，悄无声息潜入门缝。雾气粘腻，流经之处皆流下痕迹。
若是此时有人经过，恐要大喊一声闹鬼了。
黑雾流入房中，分散成无数道黑气朝内室涌去，同一时间，铺天盖地的火光顺着整座楼乍然而起，火龙般卷起凝结一团的黑气。
“喏！”王平可施法完毕后跳出幻境，同陈岁交换了阵法卷轴，随后快步走向司楚，“楚楚，火烧上了。”她促狭地眨眨眼，对这种刺激有趣的事情十分感兴趣。
司楚“嗯”一声，抬手拍去她肩头的灰尘。
“浸火。”
半个时辰前，青笛红着眼睛押下了另一个“自己”，随后告诉了司楚阙雾的弱点。
王平可听后紧紧皱眉，显然没听过这东西，她扭头看向司楚，后者眸光一颤，随后垂下目光沉默着，似是想到了什么。
然后他们就顺利拿到了青笛口中“燃不尽，浇不灭”的浸火。
司楚用随处可见的铜镜引用万相镜的灵力制作了与戏楼完全一样的幻境出来，并让王平可他们为阙雾制作了一场迎接他的火墙。
似乎二次历练也并没有给他们设置难题，也或许司楚压根没注意，不过比起眼前升腾的火焰，她的确也不甚在意其它。
浸火……
那场深埋于第二世的火，那些她未能救下的魂。
不知为何，她忽然预感二次历练选在戏楼案中绝非仅是“合适”那么轻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