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楚双臂倚着朱红栏杆,垂眸看向一楼大堂。
只是一个凝神,她便找到了混杂在人群中的妖物。
化作人身坐在官老爷中的狐狸、端着瓜子和邻桌侃侃而谈的鼬鼠、站在最后面等待戏曲开场看热闹的竖笛。
竖笛?司楚挑了挑眉,转身走下楼,不露声色地站在那竖笛妖的身后,探视了一番。
是一位身着青蓝色衣袍的男子,面容干净,正饶有兴致同身边的小二谈论着什么,半点不似妖。
果真是竖笛。那它的主人呢?司楚凝神看向周围。
“哎。”
肩膀被人轻点了一下,耳边响起熟悉的嗓音。
司楚略感复杂地转过身,对上湛然满是笑意的目光,后者似是没感到自己招人烦,乐乐呵呵打着招呼,“司楚姑娘,又见面了。”
“果真有缘。”他轻声,眸光中映着戏楼密密麻麻的人影和司楚清晰的面容。
“你是怎么混进来的?”司楚直截了当。
她原本算好的能通过一次历练的便只有十人左右,最后果然通过了十一人,但学修在分组时却喊了“十二人”,显然易见这谜语人用了什么法子把自己算进去了。
湛然闻言双手环抱在前,面上颇为不解,“什么混进来?司楚姑娘是指分组吗?”他笑容不减,脾气好极了。
司楚默默注视了会,移开目光喃喃:“谜语人。”
湛然笑容更甚,往前凑了一步,稍稍探身过去,“姑娘唤我什么?”等了一会没等到对方开口,湛然轻声追问:“姑娘为何不理人?”
司楚看着他线条流畅的侧颜和眸光晶亮的眼睛,抬起手。
她手指点了点湛然探过来的脸颊,似笑非笑道:“等你用真容来见我,我再考虑同你好好打交道。”随后便侧身从人挤人的一楼走了过去。
湛然留在原地,手指轻轻抚上放在司楚触碰过的脸颊。
“楚楚!”王平可从后台窜出来,看到司楚就扑了过去,眼里满是遇到亲人的激动,“吓死我了,我一睁眼就在后台,他们正在备戏。那红绿面具直直冲着我。”
“备戏?什么戏?”
“小姑娘竟然不知道今日轮到‘昔相送’了?”一乐呵呵的话语传入两人耳中。
话音的主人大腹便便,衣服绸缎明眼人可见价值不菲,手中玩着一个玉扳指,圆脸笑颜,是个富贵相。他身后跟着两个小厮,显然是个有身份的人物。
司楚笑了下,顺着往下说:“的确是初来乍到,敢问这位伯伯,‘昔相送’讲得是什么内容啊?”
她一双清眸噙着好奇的意味,一看便是贪玩的性子,长辈遇着爱玩闹的漂亮孩子多少会有些纵容和溺爱。
许金贵呵呵两声,颇为热情道:“没听过?那你可有福气了。”
原来戏班子是打北方来的,路过此地时因风俗开放,百姓热情,便驻扎下来经营了家戏楼。戏班子的班头从前是被京城一戏楼的小厮,因被污蔑偷窃而赶出来,走投无路之间得了位好心人的帮助。或许是机缘巧合,又或许是因果轮回,总之他逐渐结识了其他颠沛流离的人,又在那位好心人的帮助下一起组成了个戏班子从头开始学起,明明是半截上路的一群人,却偏偏一曲惊鸿。
这首《昔相送》就是戏班子为感谢恩人所作。
司楚略觉微妙地听完这其中的故事。这样看来,戏班子知恩善报,又是半路发家的戏楼,倒不像是会主动得罪妖物的。
难不成是遇上了小心眼的妖?
两三百年前,妖的名声因一些作乱多怪的个别而奇差,甚至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良行的父亲就是妖身被发现而被排外。
司楚拱手道谢,“多谢伯伯,那我一会可要好好欣赏一番!”
许金贵看着孩子的笑颜顿时想起家里不问世事只死读书的小子,再看司楚和王平可就更加热情,“坐前边吧,给你们找个座。”
王平可一直躲在司楚身后不敢吭声,这位热情的伯伯双瞳极小,眼白铺成一片,像是皑皑白雪上落了一点墨汁。她都快吓得浑身哆嗦了,司楚还像没看见一样上去问话。
司楚还在婉拒这只狐妖的盛情,就听见大堂后方隐隐传来喧哗,声音不大但是很突兀。
“这是发生什么了?”前面坐着的官老爷有些不耐烦,自己本就是来听个戏,戏还没听到,热闹倒是先起来了。
戏楼里的伙计忙招呼着往后面走,司楚也找了个由头带着王平可从人群中挤过去。
一个同行的学员正面红耳赤拉着那竖笛妖的袖子,“一个妖还如此猖狂!”
“平白污蔑人?”竖笛妖微微仰头,眼眸向下瞟着,那不屑的样子更是惹怒方麒,让他恨不得往对方脸上来上一拳。
“他在干什么!”王平可下意识惊呼。这虽说是幻境,但却是原模原样还原当年的情况,若是像他这般莽撞打草惊蛇,那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