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的味道弥漫整栋建筑,砂石从顶部如雨落下。
被困在末日的孤岛,纵然有几分悲情的浪漫,但求生的念头,终归印在人的本能里。
苏哈推了英卓一把:“去看看有没有消防水带!”
一语惊醒梦中人,现在他们的位置,与最上层相望也就三四米,若有一根长绳,说不定可以爬上去。
英卓沿着墙,走了三分之一个圆周,期间沙土瓦砾一直落在头上,把人快砸成了兵马俑。终于找到了嵌在墙里的消防水带,手忙脚乱地扯出来,约有十几二十米长。
这让他精神为之一振,用力抓住一端,想向西部牛仔那样,把水带扔上去,挂住一楼的围栏。
为了让距离尽量短,他每次助跑几步,站在一处尚未塌方而凸出来的水泥块上,扔出水带一头的金属端。
然而,现实给了他巨大的打击。笨重的水带无法结成轻巧的绳圈,围栏那边也没人给他打结,即使几次他勉强把水带的一端扔上去,结果也是根本固定不住,只要他这边稍微一用力,就会拉下来,别提承受两个成年人的重量了。
更何况,大多数的时候,水带或因用力不够、角度不对,或在空中被砂砾击中,连围栏的的边都蹭不上。
扔了十几次,英卓已经满头大汗,气喘如牛,胳膊酸痛,不知是心急还是力竭,丢出的水带,离目标地越来越远。
“我试一下。”
清朗声音在耳边响起,英卓抬头,是苏哈拖着伤腿过来了,地面的尘土滴上血迹,像留下一溜鲜艳的梅花。
她用碎布把伤口重新缠了一下,眉头微蹙,一手牵了水带,后撤几步,然后突然跑起来,跑到水泥块的最前端时,骤然出手。
金属端头带着帆布的水带,像一条白龙一样,敏捷地躲开了所有飞坠的瓦砾,飞上一楼的围栏,并在惯性与重力的共同作用下,端头下坠,从栏杆的空隙中甩了出来。
与此同时,脚下的结构也因多次踩踏,出现裂纹,梢头处扑簌簌掉落好几块不规则的水泥块。
“小心!” 英卓大喊一声,扯住了险些刹不住车的苏哈。
苏哈被他扯得一跌,两人都伏在地上,又同时抬头,看向挂在高处围栏上的水带。
苏哈眯起眼睛,“啧”了一声。
英卓心头也微微一凉。
她比他之前的任何尝试都更成功,金属端从围栏的铁艺中掏了出来。然而,即使这样,也只能算成功了一半。那沉重的端头没能再甩上去,打成一个能够拉紧的结,而是松松垮垮地垂了下来,像跨过横梁的上吊的白绫。
所以苏哈那声“啧”,包含了多少功败垂成的不甘。如果她没受伤,或者,就可以了。
而他们没有更多试错的机会了,上方仍然砂石如雨,脚下凸出那一处随着坍塌,已经不敢多施力站人。这座地下城随时会完全崩坏。
“还有一个办法……”苏哈的声音带着低沉的嘶哑,“当滑轮用……”
这主意英卓其实也想到了。现在他们正处在中间的楼层,如果两个人各自抓住一端,绳子一端会坠下,落入建筑的底部,而另一端,自然就会向上,到达能与外界连通的地面。
关键是,谁上,谁下?
两人对视了一会,谁都没说话,许久,是英卓率先移开了目光。
他心脏剧烈跳动一阵,但很快,又渐渐平缓。
男生体重还是比较重——这应该算个默契吧。
他打算接受这个默契。不然,难道开口,让女生加上配重,把他升上去吗?
既然接受了,就体面一点……
为了减轻对方的负罪感,他笑着道:“你上去了,会喊人来救我的吧?”
苏哈看着他眼睛三秒,然后又低下去,发出一个含糊的“嗯”。
他们当然都明白,一旦坠下去。烟雾、毒气、零星的爆炸,塌方中的建筑……还有多少机会获救呢。
但谁也没说破。
苏哈伸手,用一根稍长的木棍,把水带悬在空中那一端勾过来,在英卓腰上缠了一圈。然后,又用衣服的碎布条专门加固。
她做这些时,英卓看得见她头顶混合着土和血,仍透出黑亮的头发。
不用系那么紧,我不会跑的,他在心里说。
这时,苏哈突然抬头,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在极度危险的时候,会产生爱上他人的错觉,这叫吊桥效应,对吗?”
英卓张了张口。这是他的专业领域,来源于上世纪美国的一项试验,说的是当一个人提心吊胆地过吊桥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这时,一个异性经过身边,就很容易被当成真命天子(女)。
所以,他和苏哈,是这样的吗?
正不知该怎么回答的时候,苏哈笑了一下,自顾自说道:“那就好。”
好什么?英卓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