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你这小妖”的仙君没什么好脸色。药瓶一到手,她便继续往山下走去。
东来奇怪地看她一眼:“你不问我为何在这里么?”
哎?这话怎么如此熟悉?东来回忆了一下,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仿佛看到了面色如水的宿齐。东来好笑地摇摇头,唤出照夜狻猊,跨坐骑上。狻猊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缀在时重身后。
乌鸦被这庞然大物又惊得乱飞,二人却都不在意。东来看着时重的背影,慢悠悠开口:“是旬景让我来接你的......”
旬景?时重掀下兜帽转身看他,终于出声:“旬景仙君知道我何时下山?”面色不耐,摆明不信。
啊,露馅了......东来浑不在意,本也就是试探一下,识破就识破,东来想,自己端正数千年,果然是不善于撒谎呢......
他促狭一笑:“他是不知道,是以让我守着。这不就守到了吗?”
时重仍旧不信,念着他先前的无礼,刻意刺道:“这样编排旬景仙君,不怕他知道么?”
咦?这话也甚是熟悉。东来诚心诚意地开口:“你简直和宿齐一模一样。”说着他拍一拍身下坐骑,“你说是不是?”
照夜狻猊对主人很是崇拜,当下浑身烈焰大作,脚爪勾地,吼了一声。霎时间时重感到脚底地动山摇。
这可是黑山!既然来这里守着,那他肯定知道此处仍在风雨楼禁制内,他怎么如此大胆?仗着自己是仙君么?
但自己可还是个自身难保的小妖!时重急道:“休要如此!”东来看她眼里快要冒火,开口解释:“你当我毫无防备么?我自然早已设下禁制。”
东来让狻猊低下身子,然后朝时重一勾手:“愣着作甚,上来走吧!”
何止是张狂,简直是目中无人!时重左右一扭头,当真见周围无何异动,耐下性子爬上狻猊的背,乘在东来身后,狻猊低吼一声,脚踩祥云朝山下冲去。
风声猎猎,兜帽在时重脑后左右打着摆子,她默声不语,东来奇道:“你都不请教我的名讳么?”
名讳?时重哂笑,风雨楼内大妖群聚,也没几个能见到仙人的。自己可倒好,这短短几天,就遇到了两位。她何德何能?时重打心底觉得,这可不是甚么好事。但是东来以及旬景,并未对自己表现出有何恶意。时重张了张嘴,风一下子呼啸着灌入口中,她又立刻闭了嘴,翕动嘴唇艰难道:“还未请教仙君名讳?”
东来就等着这一句,当下满意笑道:“本君正乃天上有地下无,容姿飘逸风华绝代的东来仙君!近可与天帝分说,远可斗妖退魔,本君乃万里难得挑一的鏖天官是也! ”
“......”时重强颜欢笑地捧场:“真厉害,让我这介小妖开眼界了......”
东来澎湃的心情还未收起,当下清亮的回了一句:“那是!”
时重咂摸着,本以为天界中人应当淡然持重,未想到还有如此招眼的,天上仙君不烦他么?又回味一遍他说过的话,鏖天官?掌征战么?那旬景仙君又掌甚么?
可打眼一看,昭镇已近在眼前,狻猊正向小院落去。时重只能压下想问的心思。
*
院里一派生机。原先素淡的院落已长出了许多纷繁的绿草,静搁着的石桌旁还多了一棵柳树。
重景引了水柱,细细浇淋在黎霜虎的皮毛上。黎霜虎享受地闭着眼,俯卧在草地上,用湿软的舌头梳理着自己的毛发。一株淡粉的小花在它的鼻息喷涌间破土而出,抖抖瑟瑟地从黎霜虎的肉垫底下钻出来。
黎霜虎被酥酥麻麻的感觉惊到,睁眼去看,下一瞬就要叼下那花来。
重景沉声道:“黎霜。”还在呼哧冒着热气的大口就那么静止不动,但黎霜虎眼珠子却骨碌一转,悄悄去看重景的反应。
重景面色浅淡,挽起右手袖口,捡了缸里的瓢,向黎霜虎的脑袋轻轻泼去。水兜头罩下,散成了细润的水雾。
黎霜虎舒适地轻吼一声,小花承了仙力浸透的水,长势愈发惊人,只片刻的工夫,便已攀援到了墙头。
黎霜虎安分了,重景出声斥道:“顽皮。”
狻猊悠悠落至院内,两头仙兽乍一见,便愉快地轻吼起来。东来跃了下来,戏谑道:“你这黎霜虎没草活不了啊?”
重景摇摇头,看向他身后的时重,轻声问道:“这么快就下山来了?”
时重有些尴尬,有些茫然,难道东来仙君真的是私自跑去黑山的?可重景温和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忽而让她觉得有些迫人,她站在东来身后,低声道:“仙君。”
重景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她一身浓黑的装束上,似是觉得有些压抑,眉头立刻轻蹙。可她从头到脚,除了一张脸嫩白,再找不出有何鲜亮的地方。重景眉头蹙的更深,沉声问:“风雨楼只能着黑衣?”
时重怔愣,这是何意?眼光扫过自己的穿着,忽然想起那夜前来刺杀,也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