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我本也不想说,只是你总以为我对你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我只能告诉你真相。”
问觞感觉从心脏延伸出去所抵达的五脏六腑、经脉骨髓全都混搅在一起,痛得肌肉近乎痉挛起来,嘶哑道:“你骗人。那你为我藏剑算什么,为我立冢算什么?你雨天为我撑伞湿了半边身子算什么,夜里怕我找不着路一路跟随算什么,为我安心休憩整夜不曾合眼算什么?”
风泽杳低头看着她,费解地蹙起眉:“这些,很难吗?”
问觞半张着嘴,登时哑口无言。
“与你为我承担的这些相比,根本不算什么。”他缓缓道,“江南渊,你还是太善良了,别人的一点恩惠都要抓在手里不放。何况,现在本就不是该讨论我究竟如何看你这样的问题。”
问觞怔怔地看着他。
“不过你既非要追究,那我也实话告诉你,我的确是同情你,也觉得对不住你。这么多天,我也为你卖过命,算是弥补了那些年你所受的不公。既如此,过往不究,往事清零,我们也算是扯平了。”
问觞猛地掀开被子,忍着剧痛伸腿下床,没撑住力哐当一声跌在地上,手肘尽力撑上床板:“你说扯平就扯平了!?什么过往不究往事清零,凭什么就清零了?你真以为你说这些就能瞒得了我,你当我这么多年白活了!?你救的严焰?你倒是告诉我你是如何救、如何助他重获邪祟之力、如何助他为祸苍生的?你既与他为伍,那我在黑云山上的时候你在哪,我与严焰观苍山一战时你在哪!?”
风泽杳:“江南渊,你有没有听清楚我在说什么?你心里知道我并非在说谎,本就是你替我受的罪、你替我挡的业障,大夏的子民流离失所责任在我,观苍山夷为平地无人生还责任在我,你在这当中所遭受的一切罪责也在我!是我将你逼入绝境,让你走投无路跳崖自尽,也是我将你逼上黑云山,强迫你嫁于严焰!事情原本便是如此,我如今能说出来也并非是我心有歉意,只是因为你格外难缠罢了!”
问觞微微一颤。
风泽杳别开目光,冷声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既已了解真相,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问觞眼底泛起血丝,强忍着撑起身体,咬牙怒喝:“我不管你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也不管究竟是谁救的他,那些早就过去了的、没有办法更改的事情,通通都与我无关!不要以为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可以把我击倒,我没你想象中那么脆弱!”
风泽杳嘴唇一颤,突然之间有什么东西快要从心里涌出来,胸口顿时疼得喘不过气来。
他宁愿她是脆弱的,可她总是坚强得让人心疼。
就像蜃蚌坚硬的外壳,越是坚硬越是要经历残酷的敲打,其内的斧足软肉却总是一遍又一遍地忍受折磨。越是什么都不能将这人打倒,越是痛苦得更加清晰。
他压抑住略显急促的呼吸,别过头去,沉声道:“江南渊,我说是我救了严焰,是我害得你沦落至此,你到底听没听懂?”
问觞咬牙道:“我不聋!”
“你忘了当年种种都是因何而起吗?因为我你众叛亲离孤根无依,因为我你千夫所指万劫不复,你是为我顶罪的你知不知道!?”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受磨难的人是我,本该由我决定如何自处,你凭什么擅自决定去留!?”她转身抽出一旁的惊鸿,唰地一声朝他脚边狠狠刺去,毫无预兆地把他的衣角和地板钉在了一起!而后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地抬眼望向他,生硬地道,“你当我蠢,或是当我脑子常年存有痼疾吧。我也并非你三言两语就能推开的人。小昧!”
这声喊得尤为卖力,洪亮至极。门外寂静了一瞬,随即传来凌乱慌张的脚步声,几乎是话音刚落门就被争先恐后地推开了。耶步率先挤了个脑袋进来,看到她眼眶立马红了,喊着就要冲进来:”问大侠!问大侠你终于醒了!我想死你了!……哎,你们别挤,让我先进!”
小昧伸出一条幻肢踹他胸口:“喊我呢,一边儿去!”
焚临阡焦急地被堵在门口:“问大侠,你怎么坐在地上?你先别动我扶你起来!”
慕青玄一瘸一拐差点被这莽撞的二人一火挤摔出去,连脑袋都没露着,只能无奈地叹几口气:“你们慢点,一个一个进,还有,别踩我脚……”
小昧个头小,率先弹进来,幻肢还往耶步左脸颊踹了一脚:“女娃子,我就说你福大命大肯定没事的,你们看,醒过来了吧,哈哈哈哈哈!……咦,你怎么拿剑把人钉这儿了。哇,你这可太没礼貌了!你师兄可是守了你整整三个日夜没合眼啊,怎么刚醒就大动干戈呢?快快把剑撤了给人缝好,这衣服一看就不便宜……”
“小昧。”
小昧看她脸色不对,立马收起嘻嘻哈哈的笑脸,小声询问道:“咋了?你哪里不舒服?”
问觞盯着风泽杳的眼睛,目光微沉,半晌缓缓道:“……把他关房间里,设神火禁制,寸步不得离。”
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