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崖(1 / 3)

夜幕低垂,广袤无垠的观苍山覆盖着一望无际的细细雪光,绝壁之上月黑风高,寒气袭人。绝壁断崖处坐着一个独自喝闷酒的黑衣人,头顶不甚明亮的上弦月,脚下踩着万丈空谷深潭。烈酒入喉之时辛辣难挡,他又是滴酒不沾的人,此刻却觉得若不是这壶烈酒把神志烧得不大清晰,估计是很难捱的。

他遥遥望着忽闪忽灭的浓墨苍穹,灌了一口冷酒下肚,心脏脾肺滚烫地烧起来,烧得又痛又麻。一朵朵烟花绽放在天空,把人的脸映得五光十色,半明半暗。远处悠悠荡荡的钟声与“啾”一声升空的烟火共鸣,宛如来自旷古的空荡哀鸣,震得人摇摇晃晃。

这人把手中那壶酒灌得一滴不剩,又伸手去开另一坛。手边已经歪歪扭扭倒了五六个空坛子了。正在这时,一个白衣少年急急匆匆地跑过来叫道:

“师兄!师兄你怎么还在这里放烟花呀!?”

风泽杳望着漫天的烟火,“啾”地又放了一朵,轻声问道:“何事?”

“星宿阁联合仙门百家,在魔火大婚之夜上山讨伐!”

风泽杳正要往嘴里送酒,听闻此言顿时定住。

“他们有意瞒着我们,消息刚刚才传来,现在恐怕已经到山脚下了!”子寻焦急道,“我看他们多半是冲着师姐去的!”

风泽杳捏紧酒壶,指尖泛白,重重呼了一口白气出来。

子寻:“师兄,二宗主不让我们去,把大家都困在屋子里,我是偷偷跑出来跟你说的……哎!师兄!”

迅猛的狂风在断崖边上倏地旋了起来,子寻举臂抵挡,再睁眼的时候风泽杳已经不知去向。

另一边,阴沉沉的黑云山主殿里,严焰的嗓音已经接近暴怒:“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在我大喜的日子来找罪受。”

小厮战战兢兢地说:“他们带了好多好厉害的法器,把守山侍卫都杀光了,还、还……”

严焰青筋直爆,随手抓了一只茶盏扔出去,“啪嚓”一声惊响在雷声轰鸣的夜里清晰地响起来:“说!”

小厮吓得差点跳起来:“还!还把宫殿外面的草场和房屋都给夷为了平地,放言说要把黑云殿也给踏平!不仅如此,还把您的咒印给抢了!”

江南渊立马知道为什么自己千辛万苦步下的七星引雷阵被毁了。

如今仙门的力量,不说掀不起什么大风浪,能勉强不受侵扰负隅苟活就算好了。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要上山和严焰作对,为此还毁坏了她的布阵。明明好不容易才等来的第一声惊雷。

她无力地闭上眼睛。

严焰冷冷笑起来:“就他们?要把我黑云殿给踏平?”他起身理了理衣襟,嗓音越发阴沉,“就他们这群废物,十个百个咒印送给他们也是无用。既然不想活,我今天就送他们一程。”

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近,他却像没听见一样,居然还细心地把蜡烛重新点上了,转头对江南渊道:“你就在这里好生歇息,我解决完他们就来。”

江南渊:“你要杀他们?”

“不然呢?”他眼睛里的血红疯狂地烧起来,嗓音却愈发压抑低沉,“我先前答应你不再杀虐,可这回是他们自己贴上来的,我难道不该杀吗?”

江南渊爬起身来,冷静道:“严焰,我且问你,你当初答应我不再杀戮,可是有十足的把握能遵守约定?”

他在黑夜里沉沉地盯着她,没说话。

“你不能。因为你骨子里的杀瘾是戒不掉的,你只要一段时间不杀人你就会发狂。你也知道我并非诚心嫁你,不知道哪一天我就要对你动手。我们都只是缓兵之计而已,你我心知肚明。”她扶起被风刮倒的蜡烛,重新点燃,火光在她脸上跳动闪烁,“你对仙门有恨,早晚都是要取他们性命的,如今只是得到一个可以肆意杀虐的契机而已。”

严焰透过一豆晃动的烛火凝视着她的脸,阴风嘶溜一下溜进来,再一次将她手上的烛台熄灭之时,他缓缓开口:“不是。”

江南渊微微皱起眉。

“你于我,或许是从来没有信任过,但是我于你,却是真心的。”他轻轻闭了下眼,深吸一口冷气,“我生而为魔,没有人教我向善,我化形之时就会杀人,这是刻在我身上一辈子的东西。我又要杀戮,又想与你一同生活,但二者只能择其一。

“我选择了你。我抛弃了我千百年随行的东西,就像割掉了我的四肢一样痛苦,然后选择了你。可是就算这样,你也还是机关算尽,不愿对我付出真心。

“想必你没有受过这种折磨。因为你只在意你心中的大义,只看得到被我害得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百姓,你不仅不会选我,你还想要杀我。我那日对你说,我很爱你,因为爱你所以我愿意克制自己,并不是你口中的缓兵之计。江南渊,你算错了。”

江南渊愣在原地,没说出话来。

“我的确有因为无法杀戮而痛苦发狂的时候,但自从你来的那天,我除了给你采花哄你开心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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