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鹤沉默地看着她,江南渊坚定地道:“师父,左右被大火围困,也走不出去,您就别想什么能让我们走的法子了,不如想想魔火来了该怎么应对。”
苍鹤叹了口气:“阿渊,我以前都不知道,原来这种时刻你比我还镇定。当年说十年成仙首,还真是埋没了你。”
江南渊:“别说遗言了。赶紧把家伙扛上。”
苍鹤无言地看着她,两厢对望之时,突然有一归一楼弟子跌跌撞撞来报:“楼主!楼主!情况有变,这火只在归一楼四周的房屋燃烧,好像并不打算烧进来!”
归朝转头道:“你说什么!?没有打算烧进来?”
弟子道:“是、是的!好像就是要吓吓我们,到现在为止没有一粒火星蹦进来!”
归朝颤抖着手,哽咽道:“好……好!”
江南渊:“还是不要放松警惕!”
外面火烧着,里面的人隔窗望火,心里煎熬着,就这样熬到了深更半夜,居然真的没有一粒火星蹦进来!
第二日,楼外阳光明媚,风平浪静,昨日的大雨将雄火扑尽,除了焦黑的废墟印证着昨日火事的真实,再没有半点灾祸的影子。几人一夜没合眼,第二天竟见天朗气清,秋高气爽,前一日骇人的压迫感陡然消失。
归朝跪在圣殿,狠狠地磕了几个头,久久没有说出话来。
苍鹤:“魔火……这是放过归一楼了?”
江南渊:“再等几日吧。等几日再看看。可是为什么呢?”
苍鹤摇摇头:“这大魔头的心思我们平常人猜不来。只不过你看这云雾都散去了,一点邪祟的气息也没有了,但是他又确确实实来过,却没有选择下手。”
一众人又在归一楼焦灼地守了三日,三日之内皆是海不扬波,相安无事。
竟然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先前的那一场大火倒像是走个过场,来震慑一番而已。
归一楼的弟子们在第三天还没有迎来死亡时,疯狂地叫喊起来,宛如迎接新生。归一楼摆开了有史以来最盛大的一场宴席,一是庆祝劫后逢生,二是庆祝再也不用消耗修为成为废人。那一夜楼里载歌载舞,杯盘狼藉,每一个人都疯狂地为生命欢呼。
苍鹤喝得醉醺醺的,捧着酒杯对归朝道:“既然如此,明日我就带弟子们回观苍山了。休沐结束了,这群兔崽子缺好几天的课了!”
归朝酡红着脸笑呵呵道:“好!好!等过几日,过几日我收拾一下,一定要备一份大礼送去观苍山!大宗主,你不许推辞!你要等我!”
苍鹤哈哈道:“好!我等你!”
第二日,一众弟子收拾收拾衣物,与混熟了的归一弟子依依不舍地道别,相约归一楼主来送大礼的时候要一同前来观苍山好好玩一玩。
归一弟子笑嘻嘻道:“好呀好呀!我们还没去过观苍山呢。师父说了要筹备几日,我们到时候见啊!”
“没问题!”
“你们来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打山鸡!”
“还有一起打枣!”
“说好了哦!”
一众弟子嘻嘻而别,归一楼的弟子站在楼前拼命挥舞着胳膊。
苍鹤朝归朝抱了一抱拳,携小辈们转身离开了归一楼,轻松道:“太好了,这回真是有惊无……”
突然,一声爆破响起,震耳欲聋地炸裂在人的耳膜上。
所有人的心跳都在这一刻骇然停顿,紧接着一股飓风从身后突袭而来,将人的衣袍吹得快要飞天。
浓烟阵阵,一众人被这震耳发聩的爆破声震得短暂失聪后,后知后觉地回头看去。
偌大的归一楼,顷刻间笼罩在一股又一股浓烈的黑烟里,而方才还在与他们嘻嘻挥手的归一弟子们,就这样被烧焦在楼前,挥舞着的胳膊还没来得及放下来。
屹立于九州百余年的归一楼,就这样在一场大火中付之一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