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买她的账,这种环境下,想要推广纸张给普通百姓的难度不亚于攻打六国。
她在等。
等一个威严中年男子带着一个姓蒙的、姓李的、姓高的随从再带着一个满口儒学的儿子来她酒楼里吃饭,然后她假装没认出来对方,悄摸摸的透露些制作东西的小办法,再说些摊丁入亩啦、科举啦、推恩令啦一类的利民改革。
反正就是,他不说,你不问。他坦白,你大惊。他愧疚,你暗爽。
什么?你说嬴政有事没事干嘛从西安(秦咸阳)跑来禹州(秦阳翟)?呵,她可不信政哥出巡在外,还能忍得住不逛逛除了咸阳城外最为繁荣的颍川郡治阳翟?这可是政哥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啊!她这半年里在阳翟可谓是出尽了风头,勉强称一句阳翟顶流都不为过,怎么会注意不到她这个刺头?
正在陈藏月发呆的时候,门口又迎来几位穿着不凡的客人:“欢迎三位客官,请问是雅间还是大堂?”
“雅间。”扶苏环顾了一圈大堂吵闹的环境,微微蹙起眉头。
伙计马上就带着三位从左边的木制楼梯上三楼雅间,“几位面生,是头一回来咱墨月楼吗?”
“嗯。我等在咸阳城听闻了墨月楼的事儿,慕名而来。”说到这,扶苏抬起眸子望向台基,台基侧面用了绚丽的宝石作为装饰,此等清透程度,世所罕见。
“仆说呢,一瞧便知几位是那京都里了不得的人物。今儿个天气不错,仆便自作主张请三位于窗边观景了。”伙计轻推开雕花门,请几位入内。房内不大,物件却放的整齐。早上开张时便点上了熏香,装着熏香的是一纯金打造的凤鸟薰炉,金丝一圈一圈的缠绕在上边。
几位伙计为他们脱履,嬴政独自坐在一侧,扶苏、蒙恬则坐在一列,伙计懂事的将嬴政的履放于房中,其他两人的则放于门外。房间内有一暗室,外挂着珠帘,珠帘后又有一层薄纱,乐工在后头弹奏古琴,模模糊糊的看不清面容,只能瞧见一抹美人影。
坐席有一侧窗口,能从窗口前看着地面上来来往往的人群,阳翟百姓比起其他地方的人要过得好些,这街道也热闹。嬴政先是观察了一会楼下的风景,这才点菜:“来两斤羊肉,再来一条大鱼。”
“好嘞,这是菜式,几人可从食单上勾选羊肉和鱼肉,若嫌麻烦,仆选也可。”伙计也不反驳,微笑着双手举起纸做的菜式,递给了嬴政,说话间,又将餐前小菜泡萝卜端到了矮桌上。
“这倒是稀贵。”扶苏看着嬴政手里雪白清透的纸张,匝了一口杯中的清茶。
“客官说笑了,纸张在这墨月楼,可比烧饼还便宜。”伙计笑道。
“这倒也是,只是让那商人抬了价去,用金银玷污了这一纸清白。”扶苏摇头,与身侧的蒙恬说起话来。
嬴政则一直在看手中的食单,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到纸,早在未出巡时,便有人将此物献于御前。本想将造纸之人抓到咸阳,又因出巡之事耽搁了,没成想就是这墨月楼做的纸。
食单上用从未见过的画法绘了样式,底下标注了菜名与价格,嬴政用指尖在写着字的纸上捻了一下,手中并没有炭笔的痕迹,就像是印上去的?什么东西印的呢?
勾了一道红焖羊肉后,又继续往下看去,“这八百里为何物?”
伙计解释道:“八百里乃是太牢,客官若是忌口,不点就是......”
“什么?尔等竟敢食用耕牛?”太牢便是牛的别称,扶苏不可置信的望着伙计。
“什么耕牛?这是八百里,擅自使用耕牛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客官可不能胡说。”伙计连连摆手。
嬴政面不改色,又勾起一道孜然炒八百里,又随意勾了两道菜,便把食单递给了伙计。
伙计拿着食单回到后厨,还有些不安,轻声叫着:“掌柜,六号雅间来了三位从咸阳过来的客官,仆观其中一人腰挂玄色佩挂,想来是王侯子弟。”
“多大的?”陈藏月头也没回,懒洋洋的问道。
“这......瞧着而立之年,还有位小些的,估摸着刚行过冠礼。”伙计有些为难,权贵子弟大多不显老,属实分不清年龄。
三十多?那应该就不是嬴政了,不过,若是有王族替她牵线,让天家来造纸,这倒是也行,陈藏月转头对着伙计应道:“好,知道了,明日早晨找先生领银子,我会与他说的。”
这伙计叫陈治,听到这话,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地笑:“多谢掌柜的!”
免得出餐太快,特意等了一刻钟,陈藏月这才点开美食界面把客人们点的菜排列出来,伙计们挨个把盘子端走。
陈藏月站起身后伸了个懒腰,将一块琉璃牌挂在了显眼处。想到刚才答应伙计的事,要将这事告诉管钱的先生才行。
在书阁里绕了一圈,没瞧见,想来是出去了。
雅间内,菜盘摆满了桌子,伙计陈池给几人打了米饭,每人分了一份公筷,细细的讲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