滁涧一顿饭的价格在建阳是一顶一的,而其中的外桌相对便宜,包间之价乃是最贵。
陆敏进去,前台小伙听着她说包间号,连忙低头哈腰地请着她们往楼上走。
刘桂花从没上过顶楼来。顶楼的装横从旋转的楼梯开始就跟楼下基层有着极大的区别。楼下是简约风,像是高级档次的苏联酒吧。而顶层,晚上虽打着单一的灯光,但却处处透露着高贵和精致。包厢门花纹雕刻,如金帛勾勒,流光溢彩。
刘桂花跟在陆敏身后。即使是她,心下竟也不得赞叹。
伙计敲响了最里间的厢门,恭敬的向里面的那位行了礼,就弯着腰候着后面的两位进去。
谢元勋听到敲门声时,正在外阳台。他犹豫了一下,掐灭了手里的烟,转身回了屋。
刘桂花进来时垂着眼,直到陆姨开了口,将她往前推了推,她才抬起眼来。
“桂花,来,这是我外甥。”
陆敏双手交握,中间夹着她的一只手,爽朗地笑着道。刘桂花一抬眼看见从窗户那边走过来的男人,心里漏了一拍。
夜晚月色在外,灯光在内,在那张脸上打出五官投下的阴影。那双桃花眼望过来的时候还是一如平常的含着笑意。很奇怪,虽然很多人,不论是那日参加婚礼时人们的窃窃私语,还是李芳话语中流露出的那不易察觉的畏意,好像所有人都认为谢元勋,这位铁厂厂长,是个不易接触、不好相处的人。
但这是刘桂花第三次碰见他了。而每次,只要她看见这个人,脸上眼里都溢着笑,哪是别人口中的那种人,分明就是一个十分爱笑的阳光开朗大男孩嘛。
可惜刘桂花现在仍停留在震惊中,她就差原地一大跳,指着他大叫“怎么是你”了。
而反观谢元勋,神态从容,像是早就知道了似的,缓缓开了口:“嗯,我叫谢元勋。”
陆敏看着自己外甥今天打扮的格外光鲜亮丽,嘴角控制不住向上,心里默默点头,却一直没听着刘桂花这边出声。凑近一看,这姑娘眼睛瞪得溜圆,像是见到了什么怪兽似的。
一时间没人说话。谢元勋就望着刘桂花的眼睛,静静地笑。陆敏轻咳了一声,微微晃晃刘桂花的手,才把人的魂儿摇回来。
刘桂花眨眨眼,两耳朵不知何时变得通红,像烧了起来。
“哦哦,抱歉……刘桂花,我是刘桂花。”
陆敏没觉察出什么,就以为是刘桂花羞的忘了神。她愉快地上前,自己先坐了下来,又招呼两人到对面去坐一起。
刘桂花恍恍惚惚地,就和谢元勋坐在了长椅中间,两人之间的距离也缩得很短。虽是冬季,两人也都穿的厚,但是胳膊将将要贴在一起,热量似乎能相互传递,刘桂花都能感觉到左手臂触碰到的源源不断却又似有似无的热源。
伙计们端着菜安安静静地进来,将餐碟轻轻放下,恭敬地后退出去。没过多久,桌上的菜就上齐了,满满当当摆满了整个大转桌。
陆敏醉翁之意不在酒,看着满桌子的菜也没动筷子,一直激动地在对面“高谈阔论”,跟刘桂花介绍谢元勋。只是说的不是年龄工作什么的,尽说些谢元勋的小爱好。比如说喜欢自己晚上呆在书房里,钻研他那本工作笔记,翻来覆去的看;还有不管是春夏秋冬的哪一天,每晚上都想喝一杯冰水……
刘桂花一边竖着耳朵听着,心里想要哀嚎:“陆姨,咱能别说这么详细么?”
一旁的谢元勋一看就是早已经习惯了的样子。他微微侧头,描着她的侧颜。女人因为陆姨没动筷子,也跟着坐得拘谨,一边点头一边配合着笑,恰到好处的礼貌却透露着疏离和尴尬。
这种情绪让男人眉头一皱,薄唇也随着抿起来。他拿过干净的筷子,伸手夹了几块切好了的鱼肉放到刘桂花碗里,笑着跟她轻声道:“你尝尝。”
又抬头淡淡埋怨:“陆姨,您这一下子把我老底扒光了,袒出来,让刘主任怎么想我。”
他又侧头对刘桂花说:“这我得好好地在你面前表现表现了,挽回挽回姨母说的那些话。”
刘桂花差点呛着,也不知道说啥,只能傻笑。她不禁有些懊恼,自己一对上谢元勋,语言系统就跟紊乱了似的,什么话也吐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