垚英彻底老实下来,不敢再乱说话,也不敢再碰其他东西了。
她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女子,好像真的有点……不正常。
姜真端正地坐着,身体放松,脊背却依旧很挺拔,脚尖点地,即使双腿交叠,看上去还是稳定而轻盈。
垚英这株花少说在人间也活了五百年,这绝不是一般凡人女子能具备的礼仪。
见姜真还要伸手去拿那块糕点,垚英忍了忍,终于还是没忍住把糕点连盒端走了。
她看了看糕点盒,又看了看姜真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结合一路上的传言,已经脑补出了一场大戏:“有人给你下毒,你不做点什么吗?”
姜真挑了挑漂亮的眉头,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做点什么?”
“比如说,查出这盒糕点是谁送过来的。”
垚英义愤填膺地说道,此时已经完全代入了自己的新身份:“一定要彻查是谁送来的!这可是冲着你的命来的啊,不查清楚,那人躲在暗中害你,防不胜防。”
姜真轻轻敲了敲桌子:“我知道是谁送来的。”
垚英傻眼:“你知道啊。”
姜真点点头,纤长指尖拂过盒子的边缘,木盒上镶着凤凰的图案,做工精致:“这是呈凤宫的盒子。”
这下轮到垚英噤声了,呈凤宫就是天后的寝宫,连动机都显得合情合理。
天底下哪个女子能容忍自己的丈夫娶了自己还记挂着白月光,看来连天后都不能免俗。
可她仔细一想,据说姜真和帝君是在人间相恋,这也不是姜真的错,天后的怒火为何冲着姜真来呢?
垚英表情复杂,最终却还是开口道:“呃,就算是天后……那也、那也不行,今日她送毒药没毒死你,以后就敢直接派人来杀你。”
姜真可是个凡人,很脆弱的凡人,指不定碰一下就死了,她刚入仙界,可不想因为这个受牵连。
“你觉得该怎么办?”姜真好脾气地说道。
“告诉帝君,让帝君为你做主!”垚英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姜真的瞳孔动了一下,投下的光晕被她缁黑的双眸吸收成一个小点:“那你去说吧。”
“我?”垚英指了指自己,两道眉毛几乎挤在一起。
姜真看向窗外,半晌,说道:“出了这道门,去找一个叫言拙的仙君,他是封离的副官,把东西交给他,他自然知道怎么处理。”
垚英闻言,忙点点头,示意自己记住了。
姜真看着她毛手毛脚地提着糕点盒走出去,盯着一头蓬松到快要飞起来的头发,自言自语道。
“忘了问她是什么花了,怎么长得像只水母?”
她百无聊赖地盯着一旁的屏风,双手拢在一起,眼睛扫过这里的每一件陈设,琉璃瓶里桃花的花蕊一共有十二根。
她的记忆力足以让她记住这个犹如牢笼的阁楼里每一块地方模样,却唯独分辨不出已经过去了多久。
这里没有太阳、没有月亮,也没有时间。
仙人不需要记住时间的流逝,她需要,她不喜欢这里。
她负手站起来,垚英还没有出去两分钟,又像一阵风似的冲回来,后面跟着一个高挑的身影。
垚英还没有说话,那身影先一步从她身后走出来。
这人身穿青墨色的戍装,背后背着一柄剑,面容深邃,乌眸沉沉,神色漠然,像是在放空。
这便是姜真要垚英去找的言拙仙君本人。
言拙不着痕迹地扫了姜真一眼,手心一翻,糕点盒悬空浮在他手心之上,开口声音低沉:“身体还有事吗?”
“无事。”姜真微笑:“多谢仙君关怀。”
言拙仙君言简意赅:“夫人想怎么解决?”
他走过来,又在离姜真只差几步路的地方停住脚步,目光沉静地看向这个女人。
言拙为北方玄武斗宿化身,统领仙界诸将,辅佐帝君千年,是封离之下第一人,姜真和他再熟悉不过。
不知道封离打的是什么算盘,竟然让自己的副官大材小用,派来看守一个凡人女子。
姜真听了都觉得惊奇,但和封离相识这么多年,却也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
言拙此人,是绝对不会放跑她的。
因为这是一个克己守礼、呆板耿直到有些一根筋的人,他的脑子里除了打仗,便是任务,容不下一点情爱。
封离才会放心他驻守天命阁。
姜真说道:“听仙君的意思,仙君愿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也没什么意见。”
垚英脸上急起来:“这怎么行?”
却见姜真对她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言拙的眉头簇起,眼里闪过一丝情绪,面无表情地说道:“夫人谬言。”
姜真抿唇笑了一下,竟站起来走向了言拙,言拙动作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