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觉得好笑:“我说你这书生,做个梦你也当回事?难怪唐家不开门,这不是读书读傻了是什么?”
“就是。”其他几人也附和,“难怪带来的是三个女眷,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妇道人家才信这些托梦之言。”
“嘿!你!”余大娘可忍不得,当即跳起来。“那是江员外托给涵哥儿的梦,能不信吗?”
先前那几人还要说话,忽然那颖安客人站起来道:“你……你原来真的是江重涵?”
江重涵也气得脸色微白,但读书人的斯文和礼仪没丢,拱手道:“是小生。”
“原来是你父亲托梦的?”颖安客人大惊失色,“这可不能不信啊!”
他常来津县做生意,卖茶的小二认识他,忙问道:“陆金哥,这是怎么说的?”
“哎呀!你们还不知道么!咱们颖安那戴知县被抓,就是因为江小郎君他爹托梦哩!”
颖安客人见众人都望了过来,更是得意,说得也更大声了,只当自己是个说书人:“咱们颖安原来那个县试,你们也是知道的。”
众人点头。
没银子还不能过的县试,方圆百里,谁不知道呢?
一人道:“可我听说,今年县试改了,你们那个戴知县被抓了,要问罪哩!”
“是呀,二月十五的县试,正月二十七戴知县还在收银子,那时候没银子去报名县试,就是得罪知县,谁敢啊?可当晚江小郎君他爹给他托梦,是说御史到颖安了,要戴知县要被抓了。结果你们猜怎么样?才过了几天,二月初一,御史就真的现身了,把戴知县抓了!”
颖安客人将查完端起,吹了口气:“你们说说,这江员外托的梦,能是一般的梦吗?”
一番话听得人将信将疑的,世上还真有托梦这事?
“是很灵的,你们别不信。”另一个喝茶的客人也忍不住说,“我有个表兄就在颖安……”
“噢,我知道,姓罗那个。”同他一桌的客人接口说,“由寡母养大的那个。”
“是,我那姑妈家里穷得很,送银子买县试名额是买不起的。那天却突然听说他报名了县试,我还特意去颖安劝他,别跟知县作对。他却对我说,他听人说,御史来颖安了,知县要被抓了,县试会公平取士的。后来果然如此,我昨日急急忙忙回津县,倒是忘了问他从哪听来的消息。原来,竟是令尊托梦么?”
“不敢,正是如此。”江重涵拱手,一派清雅温和。“先父确实在正月二十七那晚托梦于在下,说御史在颖安,戴知县不日将被抓,要在下尽管报名县试,谋求功名。”
余大娘更是说:“这事附近几个县都传遍了,你们津县居然不知道?”
这可有点说津县是乡巴佬的意思了,一直闷不作声的几人不由得应道:“附近都知道的事,咱们津县哪里会不知呢?只是不知眼前这书生就是那江重涵罢了。”
这事不重要,众人不想争论,他们只想知道:“江小郎君,你说你爹又托梦了,还与唐家大郎有关,这是怎么回事?”
津县谁不知道唐家大郎在新婚第二日就溺水死了的事?
“对呀,唐家大郎怎么让你爹给你托梦?他爹娘二叔娘子可都在呢,怎么不给他们托梦?”
江重涵犹豫:“具体如何,其实我也不清楚,原是要同唐家商议的,可……”
他顿住了,不知该不该说,恐怕得罪唐家。众人可不管他的死活,只想知道事情如何,一个劲儿地催。江重涵年纪轻,又是个实诚君子的模样,终于还是受不住,尽数说了出来。
“我爹说,前两天有个年轻人来找他,长得白白净净的,不过有些矮小,左边眉毛上有颗痣……”
“哎哟!”一人听着不禁叫出声来。
这可不就是唐家大郎的模样吗!
“我爹说,那年轻人一身湿淋淋的,冻得脸色发青,一直打哆嗦,问我爹是否是颖安江仁,是否认得在县衙做事的古大勇。我爹同古大叔见过几面,便说认得。那年轻人就哭起来,说他是古家的女婿,姓唐,如今遭人害了。他几次想托梦给自己的爹娘妻子,却进不得唐家的大门。”
“还有这等事?”一人插嘴道,“唐家大郎没了以后,唐家可是日日夜夜都在供奉灵位的,怎会进不得唐家的大门呢?”
江重涵的话被贸然打断,也不生气,依旧温温和和地回答着:“唐家大郎同我爹说,那害他之人好不阴险,替他娶了个娘子……”
又一人脱口而出:“难道是克夫?”
“非也。”江重涵摇头,“这位娘子的八字与唐家大郎合过的,山下火、砂石金、石榴木、杨柳木……”
他一边说,一边有人在旁边掐着手指算着,听到最后一个字,登时“啊呀”叫了一声。
江重涵往那处看了一眼,道:“看来老丈已经算出来了。石榴木命本就是富贵命,遇壬午杨柳木,本命星又是鬼金羊,那真是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