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靠郎君拿下县案首,但在那之前,她也要为郎君的计划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
想到能帮上芝娘,林轻筠的心口就微微发烫,这是她从前想做却从来不敢做的事,如今却能自己也出一份力了。
现在的关键是要探明古家二老是怎么想的,问题是,怎么问呢……林轻筠缓缓地吸着气,目光一转,忽然看到彭安又推车来了。
有了。
林轻筠轻轻碰了一下杜玉娘:“安小哥又来了。”
杜玉娘立刻来了兴致:“筠娘,我们还去帮忙好不好?”
受江重涵的影响,现在颖安人人都觉得做好事能荫庇子孙,不光是余大娘,好几个妇人都说:“我们也去帮忙。”
“彭小哥。”余大娘走过去打招呼道:“今日怎么来晚了?”
彭安道:“家里的姜不够了,我连夜出城买了些。”
这话可不正是瞌睡送枕头么?林轻筠也上前帮忙,笑道:“今天的考生不多,送考的家眷却一点没少,别看这一碗碗只是姜茶,一天下来,花销可不小呢。纪大夫这几日可真舍得花银子。”
“是呀。”杜玉娘接口,“如今干姜一斤六十文,黑沙糖一斤三十文,这一日下来,少说十斤干姜、五斤黑沙糖,还有炭与柴的耗损,一天得八钱银子……”
说完她才发现众人都看着自己,尤其是余大娘,她紧紧抿着嘴唇,目光闪烁,眼色复杂极了。杜玉娘不由得羞赧,微微躲到林轻筠背后,看着余大娘的表情,又有些慌乱,讷声说:“我……我胡乱算的……彭小哥,对不住……”
余大娘飞快地低头下去,继续盛姜茶不语。
彭安则不在意地摆摆手:“不碍事,有甚么对不起的?”又夸道:“杜姑娘,听说你读过书,难怪算得这般准。”
这话就是间接承认每天的花销在八钱银子上下了。
“乖乖,五天就四两银子了,顶我家两个月呢!”一人不仅咋舌。
“可不是么。”林轻筠笑道,“纪大夫好大的手笔啊!”
彭安才满十三,虽然在市井中长大,可终究是个半大小子,还没练出应有的城府和心智,立刻“这可不是纪大夫的主意,是我自己要做的,银子也是我自己出的。”
“你?”四周都震惊了。
是啊。县试这几天,彭安都跟做好事似的,在考场外面发热姜茶。考生进出考场都可以喝一碗,送考的家眷也能在等候时领两碗喝。这么张扬,这么大手笔,纪洪却没有阻止之意,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受命于纪洪。
一开始,林轻筠都是这么认为的,直到送考时,她一再看到纪洪在邹友直身边出现,且两人相处时的态度发生了明显变化。
纪洪是邹友直的晚辈亲戚,比之邹友直辞官,他是被罢黜官职的,因此一直以来,他在邹友直面前都是极为恭敬地执晚辈之礼。当日李御史大赏江家,纪洪远远地也瞧了热闹,见到离开的邹友直,还躬身相送。
可就在县试开始的第一日,纪洪却与邹友直并肩站着,邹友直这个连知县不给自己母亲祝寿便心怀怒意的乡宦,居然对此毫无不满之色。这么看来,只有一个可能。
御史李文泽已经把颖安的事上报,朝廷也决定重新启用纪洪。颖安虽是纪洪外祖母的故乡,却不是纪洪户籍所在之处,若是纪洪任颖安知县,并不违背“南北更调”的铨选常例。
这点起初江重涵并不知晓,全靠邹友直和纪洪对知县这个位置的兴趣试探出来的。
当日江重涵让朱大昌送的炸牛乳,那句“玉笛休三弄,东君正主张”,已成现实。可这作主张的东君,究竟是邹友直还是江重涵,纪洪知不知道呢?
林轻筠不得而知,她仅仅能推断出纪洪即将任颖安知县。
一个即将坐上知县位置的人,若是又在县试时对考生们施以恩惠,便容易传出收买学子人心的流言。纪洪此人,相当看重仕途,但又有些清高自许在,颇重名声,是绝不会让自己沾上这等流言蜚语的。
可这批考生是颖安积攒了近十年的人才,厚积薄发之下,必有成材者,纪洪为仕途着想,又怎么会放过与他们的牵连?
不好直接收买人心,又不愿放过收买人心的机会,最好的做法,就是模棱两可。
让他的小药童彭安出马,若是不深究,谁都会以为彭安是受了他的命令才免费送姜茶的。可若是有天追究起来,他又能拿出真凭实据,所有的银子、事务,都是彭安一人的主意,他并未沾手。
另一个证据说什么呢?
那天董钰摔伤,江重涵让她去找彭安。按理说当时掌柜的大夫在,彭安作为一个药僮,救人用药都是大事,按理说彭安应当请示过纪洪才是。可她一说来因,彭安马上准备一切,拎着药箱就与她出门了。
林轻筠由此确定,纪洪已经将药铺赠与彭安,这也就能解释,彭安哪来的银子做善事了。
果然,彭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