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热呼吸拂在耳侧,季潼抖着手,局促不安地依言。
赵澜语气冷而凶,却极为容易满足。
眯着眸子,靠她肩上昏昏欲睡了。
季潼判断他睡着,将他放于枕上,起身欲走,发现衣袖仍被他紧紧攥着。
赵澜侧躺着,一手扯着衣袖,一手护着小腹。这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季潼扯来锦被盖他的半身,以指为刃,断了衣袖,悄然而去。
屋外。
养和、养谦见季潼毫发无伤地迈步出来,彼此对视一眼,心中对季潼的地位有了新的认识。
季潼对养和讲:“他睡着了,何时送我回宫?”
养和劝道:“季小姐不必担心宫中,我们的人自会隐瞒过去。当务之急是主子的‘病’,您现在回宫,倘主子再发病腹痛,进宫出宫哪那么容易呢?请您看在主子对您一片真心,万般维护的份上,千万在王府多待一会儿,至少等主子醒了,问了府中的大夫再回宫。”
养谦弓腰道:“不瞒您说,王爷素有洁癖,他的房间咱们没有命令哪敢进去,只您能进,他正是危急的时刻,身旁没人怎么能行?”
养和随之弓腰:“拜托您了。”
把柄和性命都在人家手中捏着,季潼转身回屋。
翌日赵澜醒来,见到身侧的少女一怔,想起昨夜的事。
少女背弃了他,又被他捉了回来。
他长眉轻蹙,推醒少女:“这是你该睡的地方吗?”
季潼迷迷糊糊坐起。
不是她该睡的地方,她想回宫,不是他的属下拦着么?
她问:“我什么时候回宫?”
赵澜冷冷一笑,季潼还是不太清楚她阶下囚的处境。
他下了床,穿了外衣:“你随我来。”
季潼不明所以。
赵澜行至王府花园,按了假山一处,连绵的山体从中断开,露出一道石洞。
没有光,黑黢黢的。
踏进去,立刻感到与外面不同的阴凉。
下台阶是长廊,行数十步,便可听到从长廊那一头飘来的阵阵哀嚎嘶吼。
大概是王府关人用刑的地方。大邺摄政王有一定的执.法权。
季潼带了一些戒备:“赵澜,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赵澜停住,瞥她一眼,见她面上的忧惧,淡淡道:“这是……王府的地牢。”
季潼猜对了。
赵澜平静的声音在长廊回荡:“这里的人都不喜欢牢笼,犯错时却无所顾忌……因为他们都很自信,认为毁了证据,没人有办法奈何他们。他们有的杀子,有的弑父,有的为祸武林,残害百姓,都被我捉了来,关在这里。”
季潼:“王爷大义。”
赵澜笑了,眼若黑洞,两侧烛火勾勒他的唇角微凉:“但有一个,只那一个,没有杀人,没有违律,被我剜去双目,挑断手脚,生不能生,死不能死,关在了这里,你猜,是为什么?”
季潼未答。
赵澜自答道:“因那人背叛了我。我收留他,教他武功,他却为旁人所用,利用我的信任加害于我。”
季潼安慰他:“人生在世,难免遇到几个渣滓。不过从另一个角度看,没有渣滓的对比,哪里显得出真正值得交往的同伴的好处呢?”
赵澜盯住了她:“季潼,你是值得交往的同伴么?”
季潼:“……。”
她或许是值得交往的同伴。
但显然不是赵澜的同伴。
季潼道:“无缘无故,我为何害你?”
赵澜:“记住你的话。”
他不想季潼干无可挽回的傻事,才会带她来地牢,希望她在王府的时候安分一些。
出了地牢,赵澜断定威慑住季潼,吩咐婢女带她去客房沐浴更衣。
昨夜季潼衣物不可避免地沾染了污秽的味道。
被褥需要换。
婢女换时,问赵澜:“王爷,这片衣料如何处理?”
是季潼为他斩断的那截衣袖。
赵澜默然片刻:“洗了放本王柜中吧。”
“是。”
婢女们知道赵澜不喜旁人进卧房的习性,来去匆匆。
赵澜亦觉身上汗重黏腻,沐浴过回到房间用早膳,唤来专门指派给季潼的婢女:“季潼如何了?”
婢女:“回王爷,季小姐沐浴后用了一些糕点,现睡下了。”
赵澜用的不多,各菜吃两口,便下令撤膳。
婢女们端着菜肴鱼贯而出。
赵澜喝了口浓茶:“进来。”
候着的养和推门进来:“主子。”
赵澜捏着鼻根:“向皇帝告假了?”
养和:“是。折子已送来了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