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打听白总的行踪。之前咱们之间有点误会,今晚时间不算太晚,喝点酒,就当是我给你赔罪了。”王胜虽然是部队里出来的,但人情世故却很通达。
正在这个时候李怀远的手机闹铃响了。
是跟家里通电话的时间,他要按时给他爹打电话了。
“王胜哥,我先给我爹打个电话。”
因为王胜的热情,他也不好意思跑楼道去打电话了。
不过给家里打电话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在一个宿舍住,他家里的情况王胜早晚会早知道,也就不必瞒了。
电话响了没有多久,就立刻接通了。
“远呀,吃了没有?”
“爹,还没有吃呢。我三姐怎么样子了?”
李怀远很担心自己的姐姐,那个为了他上学把自己卖给村长那不太聪明的小儿子,说是去做儿媳妇了,其实就是给人当牛做马去了。
如今她受伤了村长家就把她送回家了。
“命是保住了,已经出院了在家里养着呢,医生说以后不能干重活了。村长家不知道哪听到这个话,非闹着叫你姐夫跟你姐离婚。咱们家拗不过,就离了。”爹说完这段话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他沉默了一会接着说道:“他不要俺姐,咱也不稀罕他们。爹,就算俺姐不会好了,我做弟弟的养她一辈子。”
电话那头的老李头哽咽了,良久才说道:“远呀,有你这句话你姐就啥也不怨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你邮寄回来的钱还有点,就叫你三姐好好在家歇歇,把身子养养。远呀,还有一件事,你娘叫我跟你商量。”
“啥事爹?”
“村长非要咱家那几亩好地,不给他们地天天闹事闹的日子都过不下去了,如今又开始打你四姐的主意了。你娘哭了一场又一场的,非叫我跟你来商量。”
老李头已经六十多岁了,长期务农累垮了身子,背都佝偻了。
年轻时候还有点冲劲,年纪越大越是胆小,两个大儿子更是一个赛一个的老实,指望不上。
唯一一个机灵点的儿子还远在天边。
“家里的地,村长想要去抢给他吧。”
这是李怀远这辈子最阔气的时候,短短几天他的心境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进了大公司工资会按时发,心里仿佛有了靠山,也敢替家里的事情做主了。
人间疾苦,有钱无阻。
“远,你说啥?”
“爹,我说家里的地村长要是想要,全部都给他吧!家里十几亩地一年能产多少粮食,能卖多少钱?”
家里的地种麦子种土豆种玉米,按理说国家有补贴,但是他们村里都知道,补贴都落村长口袋里了。除了自己吃的,一亩地一年下来最多能挣两百块钱,一年下来一家八口人就能挣个两千来块钱。
这是七八年前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要知道现在种地一年能挣这么多,死活也不能让他三姐为了八百块钱给村长的小儿子做媳妇。
但两千块钱能干嘛呢?还租不了城中村一间房。
村长想要就让他要吧!
这是早就在他心里酝酿的念头,但故土难离,他们家的人都没有出过那个地方,祖祖辈辈根都扎在了那个穷困的地方,没有看过外面,无缘无故他这样说是没有人支持他的。
现在村长苛待他姐姐,又贪图他们家的那些地,爹被逼的走投无路,是劝他们离开那边的最佳时机。
走出来以后才知道无论去哪里都比在村里强。
“远呀,你说的容易,把地都给了村长咱这一大家子可杂活。你两个哥都三十多了,因为供你上学,家里穷的揭不开锅,谁也不愿意嫁到咱们家里来,到现在都还是光棍。”
电话那边的老李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儿子会这样说,他还等着儿子能跟赶回去给家里撑腰。
“爹,你听我说。我现在找了一个特别好的工作,一个月给我八千的工资。别管地能卖多少钱,你都应承村长,地卖了以后装作没有出路了,带着全家离开村子,也别惦记镇子上了,直接到县里先租个房子落脚。爹,树挪死,人挪活。只有走出来了我三姐四姐才有活路,咱们家才能不被村长欺负死,要不我两个姐姐都要被他们家祸害死了。你要是跟俺娘说不通,明个你带着俺娘俺哥他们一块来,我挨个跟她们说。”
如何逃离那个村庄,逃离村长的欺压,逃离那个远离王法的魔窟,他在心里模拟了千万遍,真到说出来的那一刻,他的手还在颤抖。
有时候打不过也不要死扛,可以走。
天下之大,还没有他们李家的容身之地么?
电话那边是久久的沉默。
“爹,你听到了没有?”
“远你跟爹说实话,你工资真的有八千么?堂堂正正的钱?”
“爹,千真万确,每个月八千。”
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