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年话很少也很礼貌,但她的目光里没有一点点的崇拜敬佩,甚至没有一点点欣赏,看着周淮安眼睛里没有任何欣喜的光彩,回想起来白小年目光很锐利,锐利中含着一些些不屑的审视。
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幽幽如寒潭,明明如朗月,灿灿如宝石,她的姿态修养无不散发着一种神秘而高贵的气息。
是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忽然刺激到了他的心,让他想到幼年时候贫穷的日子;这种感觉又牢牢扼住他的心揪住他的神经引领他一步步朝她走去。
那个时候班里最富裕的姑娘常常也用这样的眼神看人,那种神态是懒散的、不屑的、审视的、避而远之的。
那样的姑娘用轻描淡写的一个眼神就能拒他于千里之外,却可以用一个撩头发的动作轻易俘获他的心,让他为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白小年也是典型的富家女,富家女就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也是他永远抹不去的白月光。
因为回忆起了这种感觉,周淮安那种挫败感涌上心头,他的心情瞬间很低落,他想自己坐一会。
如果不能追到三代的白小年,心里的那一关永远逃不过去,万丈深渊如在眼前。
车子缓缓的开出了周氏别墅,白小年靠在椅背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怎么了白总?”
后视镜里的白小年发丝有点松散,靠在座椅上有一种紧迫之后的松弛之美,车内昏黄灯光的照耀下蓝色西服显得异常浓烈,像是陈酿的烈酒。
“没有,只是跟周总谈话有点累。”
白小年一向精力充沛,她很少会觉得累。
今天的累也不是一种真正的累,而是神疲。
生活中偶尔会遇到与自己气场极其不和的人,不用开口说话,你本能就对他或者她极其抗拒,心里天然的防备就已经树立起来了,深入交往以后只会印证这种直觉的准确性。
与气场不和的人来往是消耗本身能量的一件事情,如果对方气场弱,也无妨压制也是容易的;若是对方气场很强,很容易被他牵着鼻子走,丧失自己的固有判断。
白小年属于五感极其敏锐自我意识极强的人,一见面她就感觉到了周淮安的强大气场,她并不抗拒气场强大的人,她只是感觉周淮安与她在意识上有巨大的冲突,两人的气场碰撞异常强烈。
果然,周淮安与她的理念格格不入,一味的想要赚快钱,典型现在流行的商业巨骗,对金钱的欲望已经超过了做事本身。
白小年一边要礼貌的跟他交谈,一边还要压制自己反驳他的意识,保持自己的心智丝毫不动摇,极其费神,所以坐到属于自己的车上,她提着的那股气立刻就松懈下来。
她并没有意识到那是一个男人在对女人献殷勤。
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是白小年结束了心智对抗。
“那我送您回家。”
李怀远觉得结束应酬又有些累,这种时刻理应送白小年回家。
面对周淮安白小年不卑不亢的态度让他心生敬佩,她对周淮安那种隐隐约约的对抗让他心里感觉格外解气,为什么觉得解气,他竟然也无从捕捉。
白小年摇摇头道:“还不能回家,还要去一场酒会。”
“现在就去,还是找个地方休息一会?”
“等会到湖边停留五分钟,我稍微修整一下。”
华丽的只是表面,流水的只是金钱,对于白小年而言这也许并不是一种享受,有钱也不是自由的。
有钱如白小年也有推不掉的应酬,也不能完全把控自己的时间,李怀远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点心疼。
他心疼白小年,她不忍她受应酬之苦。
爷爷说生而为人,众生皆苦,以前他是不信的,有钱人吃得饱穿得暖怎么会苦,现在他心疼白小年竟然神奇的体会到了那么一点点。
车停在湖边,夜晚的湖水偶有波澜,湖边的垂柳随风摆动,小夜灯的散光里妖娆多姿。
白小年推开车门,站在湖边吹吹风。
刚才不过略微喝了几杯,风从湖上来略微吹了几分钟就上了头,竟然觉得晕乎乎站不稳了。
李怀远也跟着下了车远远的站在身后,见白小年有点踉踉跄跄赶忙过去扶,只是也不敢扶的那么实,双手扶着白小年的胳膊,整个人却刻意离的很远,生怕轻薄了白总。
“白总——”
“扶我上车缓一会。”
不知道周淮安开的是什么酒,酒明明不烈后劲却这么大。
一转头看到李怀远小心翼翼扶自己的奇怪姿势便笑出声来,她的笑声很温柔,笑容在夜色里少了白天的威严,像荔枝蜜。
“李怀远,都是在夜场里打过滚的,怎么好像——”
白小年不知不觉的拿李怀远以前的经历调侃,忽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方才这句话轻佻又有点撩拨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