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难有几个家庭能买得起汽车,所以就算上班高峰期,街上的汽车用十根手指也能数得清。
但车不多,不代表路不堵。一条马路,五六米宽,行人和自行车就占了一半。
一辆自行车从车前蹿过去,管秋芳狠狠踩了刹车,后座两个小孩要不是系了安全带,准会一骨碌直接摔下去。
“你他娘的赶着去收尸呀?”管秋芳摇下车窗,咒骂前面:“生下来就没长眼睛呀?”
这些叫骂声全都淹没在后面车辆催促地响铃声和喇叭声。
她骂骂咧咧启动汽车:“催催催,就知道催,赶着去死呀!”
车被裹挟着慢慢一点点往前挪。
两个小孩起得早,车稍微开得平稳了些,就犯起瞌睡,在后面睡得四仰八叉。
“嗡嗡嗡”,是被随手丢在前面的小灵通在震动。
管秋芳瞥了一眼,双手握着方向盘没空,叫徐间将外放打开。
徐间接通电话,顺便将通话音量调小了些。
管秋芳将几个大老板的电话号码背得滚瓜烂熟,电话一接通就直接热情招呼起来:“李老板,最近有什么关照呀?”
那边是个略带一些东北口音的男声:“这不是一出门就听喜鹊叫,你猜咋的?半个月前约的大老板总算肯见我们,赶紧收拾麻利过来哈!迟了可别怪我李哥不照顾你。”
管秋芳很惊喜,但嘴里也不忘记说几句漂亮话:“那还不是李哥的面子大,我就是跟着李哥沾喜气。”
电话里的男声很是满意,最后叮嘱几句:“赶紧来,错过了可没得哭。”
管秋芳等那边先挂了电话,方向盘一转,直接靠路边停了下来:“有点急事,你送孩子去学校。今晚我可能回来晚,你早点回去。”
通常她的决定都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徐间下车,肩上背着两个书包,抱着小的,牵着大的,抄了一条近路,总算在学校上课铃响前将两个孩子送到教室。
跑得急,穿着毛衣居然还出了一身汗,带着些寒意的秋风从毛衣孔隙穿过去,带起一阵阵寒意和鸡皮疙瘩。
徐间缩了缩身体,找了个公交站台坐公交去单位。
公交车也是满载,他刷卡挤上车,随便找了个角落靠着。或许是太累了,公交车走走停停,摇摇晃晃,他居然站着就睡着了,还打起了鼾。
但很神奇,等到站,鼾声马上停了,人也马上清醒,扶了扶眼镜跟着人流下车。
徐间工作单位离住的地方不远,走路也就二十分钟,坐公交绕了些路,也只十几分钟。
说是工作单位,其实就是市博物馆,一幢红色的房子,大门口用设了闸和保安,还没到开放时间,大门紧闭。大门右边草坛是一个石刻,上面是“城汉市博物馆”。房子总共也就三层楼,一楼是展览区,二楼开放一半作为会议室,其余的空间都是办公区。
徐间老家在城汉市下面一个县,他还是村里唯一读出来的大学生,大学填志愿时选了城汉大学,顺利读研读博,然后被分配到城汉市博物馆。城汉市是座历史名城,是三朝古都,本身的历史遗留就丰富,徐间进馆后七八年都在进行田野考古,也是近些年发掘多了,人年纪也大了,就慢慢转到文物修复这一块。
保安对馆里工作人员都很熟悉,一见徐间,推开保安室的窗户打了个招呼,然后拿了个遥控,保安亭旁边的小门就开了。
徐间也回了招呼,看了看时间,赶紧跑步上了三楼打卡。
打卡机就设在楼道旁边,一个同事提着热水壶正准备去接热水,看见他气喘吁吁的样子,就开玩笑道:“咋的?这是准备锻炼去参加奥运会为国争光?”
另一个同事正上楼,也跟着打趣:“刚好九点,徐博士学历高,打卡也准得很!”
徐间推了推自己眼镜笑了笑,他本来就是个话少的,对这样的调侃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三楼一共三间办公室,徐间在最靠里那间。
每个办公室都有四五个人。虽然说这个年代读书难,有时候村里连个大专生都找不出,但这四五个人最低学历也都是本科。各个办公室负责的项目也不一样,像徐间负责的是金银玉器等的修复,偶尔其他组忙不过来了,也会去帮忙打个下手。
徐间走到自己位置上,先翻看了下项目的进度记录表,简短开了个会将任务分摊。各人接了任务就回到自己座位上开始工作,徐间也戴上手套,穿上工作服开始工作。
办公室人都知道徐间工作时候的习惯,基本上走路没声,交流也都是轻声细语的。
之前因为瓷瓶不能动,直播只固定一个画面也就忍了。
现在直播倒不是固定一个画面,而是开始直播修复文物。
苏白瞪大了眼睛看了一个小时,觉得自己实在道行太浅,实在没看出经过了半小时文物有什么变化。
她先设置了群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