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赶着车,来到一座气派的府邸门口。待李兰亭下了车,车夫躬身道:“三小姐您进去罢,会有管事的婆子来接应您的。”
李兰亭站在府外停了片刻,方才走上石阶,轻轻叩门。正门一开,一位穿绿袄子的婆子从里走来,见了李兰亭,立即屈身行礼:“想必是三小姐罢?”
李兰亭微微颔首,道:“是。”
婆子道:“我是晋国公府的管事刘静,也是其他二位小姐的奶娘,三小姐今后在府上若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尽管告诉我就好。”李兰亭听她语气,似是在府中地位不低,忙唤了一声“刘婆婆。”
刘静笑道:“三小姐跟我进来罢,您的行李我已让小厮先行抬入您的房中了。”
李兰亭称谢,跟在刘静身后,走进府邸,进入院中。两侧是直棂回廊,绕成一庭院。转过庭院,进入一道大门,里面便是开阔敞亮的前厅,此时门虚掩着,不见动静。
刘静带她来到偏厅候着,解释道:“老爷和夫人在谈事,还请三小姐在此处稍等片刻。”李兰亭含笑答应,刘静抬眼看了看她,问道:“三小姐适才在府前看到匾额上写‘晋国公府’,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李兰亭忙道:“我初来长安,连父亲母亲到底是何人物都稀里糊涂的,什么也不清楚。”
刘静点一点头,道:“三小姐自小养在乡野田间,初到长安人生地不熟,不晓得这些也情有可原,但既然三小姐决定和老爷相认,那么以后出门在外,说什么话,与什么人结交,顶的都是晋国公之女的身份,该避讳的,还需小心避讳。”
李兰亭微微欠身:“还请刘婆婆赐教。”
刘静微笑道:“三小姐的父亲李释,是当朝康德太后的亲胞弟,在朝中也是身居要职,任尚书左仆射,统吏户礼三部,同时也是太后亲封的晋国公,为第一等公爵。身为他嫡出的女儿,三小姐以后有许多交朋友的机会,还请三小姐谨记,若是遇到吏部尚书姜贤哲之嫡长女姜文央、户部尚书严素之嫡长女严中惠、礼部尚书赵易全之嫡长女赵雁荣,以及镇国大将军纳兰无忌之胞妹纳兰鸢,务必要与她们交好。”
李兰亭抬头,假装不解道:“为何要专门与这些人交好?”
刘静道:“晋国公大人统管吏部、户部、礼部,这三部的尚书大人依顺与否至关重要,因此三小姐若是能与三位尚书大人嫡出的千金成为朋友,也会让长辈们的关系更加牢固。至于这镇国大将军么,是太后殿下一直想拉拢的人,他性子执拗顽固,又年轻气盛,还没有成亲,家中唯有一胞妹备受宠爱,因而倘若日后有机会遇到了纳兰小姐,三小姐定要劝服她归顺太后才好。”
李兰亭闻言笑道:“刘婆婆,这是母亲的意思?”
刘静垂首道:“不,这是太后的意思。相同的话,我也对大小姐、二小姐说过,三小姐聪慧,想必一点就通,日后无须我再提醒了吧?”
李兰亭神色凛然,急忙应道:“兰亭记住了。”
刘静交代完,神色和悦地替她斟满茶水:“三小姐也无需紧张,只不过是让你多交朋友罢了,你既是晋国公大人的女儿,太后就必不会苛待你,可以说在这长安城内,除了皇家的人,没有谁敢招惹我们晋国公府,三小姐大可以放心,这几日好好休息玩乐就是了。”
李兰亭见她衣着华丽,谈吐不凡,言辞用语不像下人,倒像主子,因而小心地多问了句:“敢问刘婆婆,可曾在宫中供职?”
刘静当即昂首挺胸,倨傲地答道:“我来自长生殿。”
李兰亭心道,果然。
刘静是许太后派来的人,在晋国公府待了二十余年,不仅是几位小姐、公子的奶娘,还负责统管府中一应事物,想来这晋国公府的名头听起来风光,其实也无时无刻不处在长生殿的监视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