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秋季的尾巴,空气中已然带上了凌冽的寒意。时间也仿佛在寒潮中奔腾了起来,在又一场秋雨后,黑曜乐园迎来了第一位不速之客。
黑曜乐园也曾是热闹的儿童游乐场所,但因为人口外迁、经营不善等缘故,这里便慢慢荒废了下去。
冰冷的阳光铺在破旧建筑裸露在外的钢筋上,却始终照不进来——仿佛里面是什么连太阳都无法涉足的黑暗之地。
我窝在窗边的懒人沙发上,撩起了窗帘的一角往远处瞧。目之所及的是杂物堆成的一座座小山,以及行走在其中的一个小黑点,其余的并不真切。
“何必这么费劲?”不远处的中年人说话了,他奸笑着打开了投影仪,“我的小鸟们会事无巨细地为我们带来最新情报的。”
随着白幕的亮起,昏暗的房间也逐渐显现出全貌。
围绕着六道骸坐着的绿色长沙发,我们九个人或坐或卧。除了我,他们都穿着黑曜中学的军绿色制服,但因为面相不善的缘故,看上去简直一个比一个还要不良。
“蛋糕好难吃!什么嘛,我还以为绷带一直心心念念的东西有多好吃呢,结果还不是不如口香糖好吃!”
城岛犬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还是一口咬掉了他那块蛋糕的3/4。
“给漂亮女生起外号,并且否定她喜好的男人也太逊了吧!”M.M不屑地扫了他一眼,转头为我空了的小盘子添上一块新的蛋糕,“还好泠也小姐看不上你!”
“哼,说什么看不看得上,我们和绷带才不是那么肤浅的关系呢!”城岛犬骄傲道,他的大嗓门简直和我那远在意大利的上司不相上下,“我们四个可是能够互相托付性命的伙伴!”
——托付性命的伙伴?
是的。
在得知我没有过去的记忆后,城岛犬就是这么介绍的。
那时,他一边用“那些黑/手/党到底对你做了什么”的愤怒表情看我,一边简单地向我描述了过去发生的事情。
“哎呀,有些事记不起来就记不起来吧,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事。总之,我们小时候是一个家族的,那个家族——”
说到“家族”这个词的时候,城岛犬顿住了,他的眉眼间极快地涌上了深重的戾气,连带着他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犬。”柿本千种按住了他的肩膀。
柿本千种就是城岛犬口中的“托付性命の1/4”,他是个有着深蓝色发色和眼眸的瘦高个,脸上还印着一串条形码,不过我猜测,这个拓印的由来估计也不怎么美好。
“犬说得没错,这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想不起来也没事。”柿本千种安抚地拍了拍城岛犬的肩膀,继续道,“大家一起逃出来后,我们和你就失散了,据说你是被黑/手/党带走了,此后,我们一个家族一个家族的寻找,但一直没找到你的踪迹。”
“唔,逃出来的地方,是实验室吧?”我拉上袖子,解开了左手的绷带,给他们看手腕处的纹身,“但是记不起来,真的没事吗?”
“生活应该也不全是坏事吧?我以前一定也和你们有其他什么值得铭记的经历,如果这么重要的回忆都丢掉了的话,你们会不会很伤心呢?”
这句话确实有哄骗他们多说一点的意思,但我也感受到,在另一条时间线上,我和眼前这三个人,以及在意大利的上司们,应该有着相当不错的关系。
——因为他们知道我的生日,真正的我的,生日。
“啊,是有点失落,但现在大家又重新聚在一起了,这就够了不是吗?”
总是说着“喧哗上等”的城岛犬在同伴面前其实也只是个话痨、爱生气且不太爱干净的普通少年,只是一道狭长的伤痕横垣于他的面部,这才使这个黄发少年看起来格外的不好惹了起来。
“反正只要跟着骸大人,让我做什么都行!”他笑出了一口白牙。
他口中的骸大人就是那天在医院来接我的人,但看着他那只镶嵌着数字的眼睛,我总觉得,我应该还在其他什么地方见过他。
柿本千种脸上的拓印、城岛犬脸上的疤、六道骸眼球上的数字,以及我手腕上的纹身——
看来另一条时间线,我们混得应该都挺惨的。
屏幕上的影像逐渐清晰了起来,我收回思绪,目光转向屏幕。
一共四块分屏,微型摄像头就挂在小鸟们的脖子上,屏幕的最下端还能看见点小鸟黄色的绒毛。
迎着正照下来的阳光,一道身影出现在了主路上。
因为是俯拍的缘故,那人的面容身形都看不太清楚,但那映着“风纪”二字的红袖章,在周遭灰败景象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醒目。
——云雀恭弥。
在他身后,很快又出现了几道身影。
外面似乎起风了,空气中卷起了小型的沙尘,连摄像头上都蒙上了朦朦胧胧的纱质感,但这也足够我们看清了后一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