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小仙与幼稚
缓慢的收购进度,已经习以为常的谭肖玟的旷工,对争取檩耀代言人的久攻不下,这些并没有组成屠衎溦懊恼的全部。真正让他陷入强烈矛盾中的,是一个如今看来并不会对他产生(他所担心的那种)危害的存在——一个神经错乱的年轻神棍。
这种事在新召并不少见,甚至有学者在自己的论文中公然为之产生标注了“必然”这个前缀。在“冷灰”的二十年间,有太多伤痛一层层压在新召人身上,最黑暗的那几年,看不到希望的那些日子,人们迫切地想要找到一些慰藉、一点支撑,哪怕他们的谎言如婴儿的皮肤一样吹弹可破,换来的只会是声嘶力竭的悲喊和血的代价,但人们仍向往之、呵护之,视其真如婴孩般代表无限希望与美好。他们用花言巧语编织着既没有成真又不能证伪的某一天,他们以此为生,也曾有过一群人只是以此为生,但慢慢的,错乱者出现了。他们或许是被生活逼疯了的做梦者,或许是吹破了谎言却无法面对的崩溃者,也或许只是成长在谎言中的无知者。
蛋糕店滑稽仪式事件之后,名叫小水的这个女孩终于在屠衎溦的认知里有了清晰的定位。而且这份清晰让他无比愤怒,且空前耻辱!他竟会留一个神棍在公司还郑重其事的怀疑她是商业间谍!这是何等愚蠢!?即便这件事根本还没人想到这,他就仿佛已经感受到来自全世界的嘲笑了!他愤愤找到屠弈寰,将自己患有破碎症的自尊一股脑的扔向她,企图让她的自尊也受到感染变得同样支离,以此卑鄙地实现自己不是唯一笑柄的奸计。
但他失败了,屠弈寰依旧风轻云淡,她根本不在意他那小公司里有个神棍,哪怕有10个,有100个(如果真出现这种状况,她甚至反而会欣慰于它规模的扩大),她都不会因此而有一丝波澜。如果一定要让她就此发言,她唯一会说出的也只有对弟弟大惊小怪的鄙视,和“谭肖玟最近是不是又不去上班了?你批准的?”这类对唯一弟弟的唯一外甥的一点点......关心。
屠弈寰攻略无果,屠衎溦又费了大功夫联系上了离家出走的林娜佳,本想解铃还须系铃人,走个迂回路线。谁知这电话一打,直接瓦解了他的决心——娜佳先是严词厉语地批评了他的冷酷无情,又声情并茂地表达了自己对(她自认为的)小水(所代表的一类人)最诚挚的同情和能有所助的殷切期望,最后她真诚恳切地分析了屠衎溦留下小水的利害关系。她也承认小水确实没有什么正向积极有价值的作用,但她又能造成多大损失呢?她诚然是有些过去遗留的坏毛病,甚至真的相信自己有那样的力量,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也没有因此而骗人钱财诱人向恶呀!有人愿意陪她玩那也是她的人格魅力!作为一个拥有更多社会资源的人伸手拉她一把难道不是一种应尽的义务吗?
如此一番说教下来,屠衎溦虽面上仍未落下风,可心里到底还是产生了动摇:“是我太不近人情、太现实、太势利了吗?”这般一检讨,他便更觉得林娜佳说的有道理。“她其实也没让公司遭受什么损失,我为什么会这么排斥她呢?是我心胸太狭隘太自私了吗?”他又想起了白天时屠弈寰的态度,不禁相形见绌,动了善待小水的念头。可这念头却不是很坚固,以个人的角度林娜佳的确没错,可以公司的角度,留个负价值的神棍损失的是全体员工的利益,怎么能相提并论?于是乎,“如何能兼顾个人善意和公司利益”这个经典题目便如约而至,熟门熟路地住进了他的头脑,例行公事般时不时地就得让他头疼一下。
屠衎溦的这种头疼一直持续到了周一,让他第一次有了“近司情怯”的经历,从下电梯开始他的步伐就比往日缓慢,仿佛心中的天平上平衡着两个决定,一旦摇摆的指针偏向了另一边他就要立即打道回府一样。而这样的他,却在门口巧遇了另一个徘徊的“天平”——灵俐。
“怎么不进去?”同类相见,他却瞬间隐藏了自己的真身,以坦率之姿大方走过,不留一丝犹豫给对方猜疑。灵俐也只能跟了进去。
因为周六的冲动,灵俐越想越不自在,想到后面甚至想以辞职告终。但她还是来了,说是生活惯性也好,说是胆怯侥幸也罢,总之她是心怀忐忑地来了。不同于屠衎溦的故作无视,她从进门的第一秒,眼神就不受控制地瞟向了小水,期翼着能提前掌握控制局势的主动权。可她却一无所获,小水看起来和平时别无二致。
灵俐没有像往常一样打招呼,安静地坐了下来(屠衎溦抽风似的让她搬进去两天后又放她出来了)。
“真是舒服的周末,天气要是能一直能这样爽爽朗朗暖洋洋的就好了。”小水好像突然开窍掌握了人类百年来通用的谈话技巧一样,以天气开了场。
“嗯。”灵俐轻声应,保持着距离。
“杜维是谁?”
可就算她保持着警惕维持着距离也没想到直球竟是从这个方向来!杜维?灵俐想不到她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她设想小水会问的问题里就不该有这个名字!她未起波澜的脸面像天鹅一样用水面上的优雅掩饰着心底的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