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池予就是能一眼认出哪一幅是陈静禾的画。
他侧眸看了一眼离他几步之远的陈静禾,被她疏离的模样刺的心中难受,声音也不觉变得沉冷:“这幅画呢?它想表达的又是什么?”
陈静禾抱着手,视线落在他面前的画上,顿时一怔。
那幅画画的是一个中式的寺庙,平铺了大面积的蓝天和隐在绿树中的塔尖风铃,耳边叮铃一响,好似就回到了九年前的夏天。
“你要进去看看吗?”
“进啊,我要求的东西可多了,为什么不进?”
吊儿郎当的少女跪立在蒲团前的模样好似还历历在目,那时候的他们是那样的纯粹自然。
女人薄唇抿成直线,眼神挪开:“旁边的卡上不是已经有介绍了。”
池予自然也看到了,但……
“我认为由作者亲自叙述会远比一张卡片介绍来得更完美吧。”
陈静禾冷笑:“作者说得再完美,顾客听了还是不想买那也没用啊。”
“你还没说,怎么知道顾客买不买。”
“那我刚刚给你介绍了那么多幅画也不见你买啊,池先生。”
陈静禾皮笑肉不笑,实在想不明白池予跑来这儿是想做什么,单纯只是为了买画吗?可她陪着他看了那么多,也不见他对哪幅感兴趣啊。
可如果不是为了画……
不,没有如果。
她眉眼中难掩燥意,微低着头,时刻警醒着自己别再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我有话想对你说。”男人低声说道。
心漏了一拍。
陈静禾蓦然抬头看去,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顿时又移开了视线。
“我和你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池先生还是好好看画吧。”
那样张牙舞爪,充满尖刺的陈静禾是池予从未见过的模样。
他与她之间,好像真的已经被瑶池王母用银簪划下一道银河,再也无法触摸对方了。
“禾宝……”
男人急得抬手抓住陈静禾的细腕,那个只有最亲密的人才会喊的小名从他嘴里念出来,是那样的缱绻温柔。
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陈静禾便控制不住要陷进去了。
“池先……”生。
“……一棵藤蔓爬上了心墙,拆开了我伪装,说不需要……”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已然不知道了。
池予接到了医院的电话,和她道了别后便急匆匆地先离开了这里。
安静的空间中只有她自己安然独立于那副寺庙风铃的画前怔怔出神。
“禾宝,你在想什么?”
梁知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看着出神的女人眼眸中有一丝担忧。
“我在想……”
女人唇瓣轻启,呢喃着出声。
“这一切都荒谬极了。”
梁知晚张嘴想安慰,可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叮咚——”
工作室的门铃声再一次响起,陈静禾骤然低下了头,借着角度隐去了自己泛红的眼尾。
两人都以为是骆嘉亦回来了,但当看清店门口站着的人时,两人又都愣在了原地。
梁知晚暗道今天她这小店真是热闹,大佛一尊一尊的来。
她侧头看了一眼陈静禾,发现陈静禾也在暗自打量眼前这个女人。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陆瑶环顾了一眼这家不起眼的工作室,末了抬高下巴:“陈小姐,你这态度拿来做生意可不行啊,顾客的私事怎么能随便告诉你。”
“那陆小姐自便。”她转身便走。
陆瑶瞪大了眼,扬声喊住陈静禾:“喂,我是客人,你们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吗?”
梁知晚是看明白了,这人是来立威的。
可她立的又是哪门子的威风?
“陆小姐是吧?你想看什么我带你看。”梁知晚朝陈静禾挥挥手,示意自己招待。
“你又是谁?我找的是陈静禾,你是陈静禾吗?”陆瑶不愿意,她今天就是想来会会这个女人的,既然都已经和池予分开了,为什么还要缠着池予不放?
陈静禾转身,眼神已经冷了下来,眼眸紧盯着陆瑶,语气冰凉:“陆小姐有事就冲我来,你要敢再对我朋友不客气,当心我现在就把你丢出去。”
“你!”陆瑶被她的眼神吓到,下一秒脾气便上来了,“我是来告诉你,既然你都已经和池师兄分手了,就别再纠缠他,知道我们要来翡冷翠学习你就眼巴巴的跟着过来,也不嫌掉价!”
“怎么,你以为你亲自过来挽留,师兄就会原谅你吗?”
“你都知道什么?”陈静禾朝她走来,眼底深处划过一抹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