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梁知晚电话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陈静禾正在厨房里忙碌，周末从乐常村回市中心时，外婆给她塞了许多刚摘的蔬菜，陈静禾不忍辜负她的好意，拿了一些回来，但真正拿回到家后她又后悔了。
她这破厨艺，能做出什么东西来啊？
看着手机上的做饭教程酱酱酿酿给自己炒了盘红烧茄子，尝了尝味道又果断的给自己煎了块牛排。
等终于坐到餐桌上的时候，她早已被折腾得没有了食欲。
勉强吃了两口，搁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陈静禾这才发现梁知晚已经给她打过好几个电话。
只不过那时候她还在和厨房奋斗，没听到。
“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啊？搞得我以为你出事了准备报警了呢。”手机那头传来活泼跳脱的声音，梁知晚打趣的声音底下是对她安全的担忧。
“我没事，”陈静禾叹了口气，嘀咕道，“我只是在炒菜没听到。”
“炒菜？！”梁知晚一惊，“你还会炒菜？”
“……”没什么比这句反问更让人耻辱了吧。
陈静禾翻了个白眼，狠狠夹了一块茄子塞进自己嘴巴里，违心的为自己正名：“你不要小瞧我，做饭这么简单的事情学学不就会了。”
“拉倒吧，这话别人说我信，你说我可一点都不敢信。”梁知晚撇嘴，毫不客气的拆穿她。
末了她又转移了话题：“你前段时间寄过来的画我已经收到了，不愧是Jane，你的画一到立马就被人收走了。”
她的话里都是轻盈的笑意和对于赚到钱的开心：“还有的人问你什么时候有新作品，定金都交到我这儿了。”
陈静禾轻笑，她前段时间可是寄过去了七八幅画，售罄得这么快也确实是她没想到的。
“再说吧，最近没有灵感，得歇几天。”她端过一旁的水杯喝了口，“物以稀为贵，我要是什么时候都有存货，那我的作品可就不值钱了。”
是了，她不只是个优秀的画家，同样也是个优秀的商人，深谙饥饿营销之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梁知晚的声音忽然沉肃起来，让陈静禾挑了挑眉。
“你说。”
“你之前寄放在工作室里的那副画，今天有人出价买了。”梁知晚絮絮叨叨，“那副画虽然你说有人买那就卖，但你的价格定的比平常同规格的画作还要高出许多，我就看出你不是真心想卖的，所以后来我给那些画都调整过位置，特意把这幅放到了角落……”
“是谁要买？”陈静禾打断了她的话。
梁知晚一怔，楞楞应道：“是个外国小哥，之前就来看过一次了，看着挺感兴趣的但也没说要买，今天大概想通了就跑回来问了价格。”
好像连牛排也不好吃了。
陈静禾无意识地皱起了眉头，叉子扒拉着盘里的牛排，奇怪明明都是一样的材料一样的调味品，怎么做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那小哥哥真的很帅，一米九的身高，笑起来把我的心都偷走了。”梁知晚沉浸在今天和那位意大利帅哥聊天的回忆中无法自拔，“但我这不是拿不定你的主意嘛，所以留了个联系方式，你要是不想……”
“卖。”陈静禾又嚼了一块牛排，终是吃不下去了又吐回盘里。
“那我就回绝他。”她没反应过来。
“我说卖掉。”陈静禾冷声纠正，“有钱为什么不赚。”
“啊？”梁知晚一呆，脑瓜子极速转动，“真的卖掉嘛？”
“我所有挂在工作室里的画都是等待着买家来买走的，这幅画挂了这么久，终于遇到懂它的人，为什么不卖？”陈静禾言之凿凿，像是说服梁知晚的同时也在极力的说服自己。
“啊好……”梁知晚沉默了一瞬，声音已不如开始那般的活泼，“那我现在就联系买家。”
电话挂断，不大的两居室内又陷入了沉寂中。
餐盘里的菜和牛排都已经冷了，但她没理，反而起身走进了房间中去。
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入目的是一本半旧的相册，封面图片已经有些年头了，不是现在流行的风格。
她轻轻翻开第一页，迎面而来的就是她笑容灿烂的脸，之后的每一张都是不同角度和状态下的她，可见拍照之人的用心良苦。
早就丢了……
苦涩再次涌上心头，陈静禾回想起今日那个男人，他逆着光看她，长身立影，可表情却和话语一样冷漠，像是断人生死的神。
一双剪瞳中盈满嘲讽，觉得为了这本相册还特意返回陈家一趟的自己简直可笑极了。
……
安静的手术间内只有各种仪器的运转声音频繁响起，除此之外只有主刀医生时不时的一句低语，而身旁的护士在听清所要的东西时下一秒便会准确无误的交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