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安川市下了场雨,不同于春季的细密绵延,它带着夏季的雷声速度,来去匆匆。
等陈静禾出门时,地面上沉积的雨水基本已经被阳光晒干了,只有裂开的水泥缝隙中还露着点浸湿的苔藓。
她弯腰把鞋带系好,雨后的空气清新香甜,就连阳光照在身上也不觉得灼热,忽然一片白色擦着她的脸颊而过,陈静禾低头一看,是一朵洁白的槐花。
这时她才注意到,地面上都是被雨打落的槐花,被风吹着在地上轻轻翻滚。
站起身来,陈静禾侧头向院内那棵老槐树看去,只见高大的槐树上都是盛开的白槐花,倒垂着像是倾泻而下的瀑布,散发着和空气中一样的香甜味道。
洁白的洋槐、干脆的阵雨、夹杂在风中的虫鸣,全是独属于夏季的拟声词。
去到便利店的时候,池予已经在便利店里等着了。
钱江和钱百万也在,看到陈静禾的时候,钱百万低嚎了一声,直接扑向了她。
“尾巴摇的真欢。”钱江为它这种见色忘义的行为感到羞耻。
陈静禾双手揽住钱百万的腰往上提了提,坚持了不过几秒就累的撒了手,瞪着眼道:“你怎么吃的,又胖了。”
这话说的钱百万十分不服气,仰着脑袋冲着陈静禾一阵狂叫。
随手在收银台上拿了两根棒棒糖,陈静禾便和池予出了门。
“要去哪儿?”她撕开包装纸,将糖果塞进了嘴巴里。
池予两手抓着背包肩带,在纠结要不要现在就把礼物给她,看他沉默太久,陈静禾伸头过来,好奇的盯着池予:“你怎么不说话啊?我们要去哪儿?”
“要不、要不去看电影?”他伸手扶了下眼镜,半晌憋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
陈静禾大为不解,瞪圆了眼睛:“你搞得这么神秘就为了看个电影?!”
“你不喜欢吗?”池予明显慌乱了一下。
“不去,无聊。”
陈静禾摆头拒绝。
“那去游乐场?”
“那是小孩子才去的地方,我都成年了。”陈静禾一想到小孩的哭闹声就皱了眉。
池予词穷了,他不怎么出去玩,想到的A计划和B计划都被陈静禾否决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里:“那你想去哪儿呢?你今天过生日总不能什么都不玩吧……”
女孩一怔,恍然想起今天确实是农历四月十一日,按安川这个南方小城的习俗,安川人基本只过农历生日,盛放在槐序月里的洋槐花早就提醒了陈静禾,但她实在健忘,陈家人竟也没有一个记得。
陈静禾心情复杂,被陈延生和谭云忽略的事情竟然是池予记起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鼻子有点发酸。
“那这样吧,”她低头使劲眨了眨眼睛,再抬眸时,眼里亮晶晶的,她一手拿着糖果,一手指着不远处的公交站牌,“下一辆是几路公交车我们就坐那辆,终点站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于是,他们就那样坐上了36路公交车,两人一起坐在了后排,看着前面的人上了又下,车子路过向阳的地方然后又躲进树荫里。
池予的黑色相机被陈静禾拿了过去,录制开始,记录下了他们从市中心开向郊外的所有景色。
车子一路摇摇晃晃的到达了青吾山脚下。
这是安川市的郊外,14年的时候还没有纳入安川市旅游局的管理景点里,因此山脚底下也没有设置售票处,陈静禾和池予顺着阶梯就走进了青吾山内。
青吾山上的植被很茂盛,未来在花鸟市场、网络购物软件上售卖的绿植在这里随处可见,走进深处一点的地方,陈静禾还看到了树杈上一闪而过的松鼠。
相机给回了池予,男生将背带缠了几圈在手腕上,两手举着相机,镜头多数时候都是对准了那个纤瘦的身影。
周末来青吾山游玩的人不少,但他们基本手上背包里都装了东西,鲜少有人是和陈静禾两人这般临时决定来玩的,一番对比,把两人衬托得更加的小白。
陈静禾今天穿了一条草绿色的吊带长裙,收腰的设计勾勒出不堪一握的细腰,底下为了舒适穿的小白鞋,身上也背了个白色的小背包。她长及腰间的黑发披散着,随着她蹦跳的动作左右摇晃,精致的小脸时不时的回头看他,每当看到摄像头时总是配合的露出笑容,灵动的像是这山间的精灵。
在外人面前的清冷淡漠消失不见,池予看到了最真实的她。
这才是最初的那个陈静禾。
消失了将近一年的女孩,终于回来了。
两人一路晃荡到了半山腰,这儿的人影也渐渐多了起来,池予跟小路边的摊贩买了两瓶水,拧开瓶盖递给陈静禾,还想去买点摊贩背上山卖的水果。
“池予!”陈静禾拉住了他,向不远处的院门指了指,“是法清寺。”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