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无声息,若不是被大雨淋的狼狈,看上去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她也很想像他一样躺下来,可是她明白,此刻她背负着的,是两条人命,天黑之前走不出去的话,等待他们的便只有死亡。
如注的暴雨中,她沉下心来,鼓足勇气,决定最后再放手一搏。她将藤条捆在自己的腰上,那不盈一握的纤腰,几乎要被勒断了去,一步两步,手脚并用的往上爬,为了不滑下去,她每前进一步,都不得不抓住什么来竭力稳住自己,有时候是一根横伸出来的树枝,有时候是一块凸起的石头。疼,手疼,腿疼,脑袋疼,浑身上下无一处安好,但是强烈的紧张和恐惧压制住了这种疼痛,她的身体已无暇顾及这些伤痛,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爬上去。
便是这般走走停停,爬上去一段又滑下来一点,她最终还是凭着顽强的求生欲和意志力爬到了坡顶,向下看去,暴雨阻碍了她的视线,然隐隐约约间,透过雨幕,她仿佛看到前方似有一座茅草屋坐落于树木之间。
她知道海市蜃楼的说法,也知道人在极端情况下会产生幻觉,然此刻,这样的茅草屋于她而言,不啻于琼楼玉宇,哪怕是幻觉,她也不忍心打碎,便是多停留一刻也好。她回头,努力收紧腰间的藤条,想要将卫槊也拉上来,他就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但是这样近的距离对她来说也很艰难——她实在是筋疲力尽了。
双手已拉扯摩擦的流血,血液和着雨水沿着藤条滑落,她终于将他拉到了触手可及之处,刚想调整一下姿势,天空中便劈过一道惊雷,震耳欲聋,紧接着一道闪电袭来,张牙舞爪,意欲撕裂整个大地。
她猛然间想起了那个夜晚,也是这样的惊雷,让失忆的她记起了法华寺发生的一切,所有的悲剧,都是从那一刻开始。痛彻心扉的感觉再次袭来,她一个趔趄没站稳,便从山坡上摔了下去,身上的藤条还未解下,便拉扯着卫槊一道滚了下去。
她只觉天旋地转,再也无力控制自己,停下来的那一刻,她似是看到有人穿着雨蓬站在自己眼前,来不及多看一眼,便两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