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是我失言了,不该与你说那样的话。”男人垂下睫,掩住眼底的算计,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他明明已经退步,不再求她,不必出钱了,已经不用她拒绝做恶人。
小姑娘的心里却更不是滋味了。
“倘若我真的死了也是我的命数和造化,只是...不能回报你救我于黄沙的恩情,或许下辈子....”
男人越说声音越是低,后话没有了,他抬眼,虚弱的脸上开出一抹绮丽的笑意,“下辈子我再回报你的恩情。”
“我记得你的名字了,阿滢,绝不会认错了人。”
阿滢已经心软更甚,他...他为什么平白无故来与她说这些...叫她的心里一点不好受。
“你别这样说啊,你先前也救过我一命,我救你回来本来是因为...”
小姑娘叹出一口气,当着他的面吐露实情,“因为我的马踩到了你。”要不是马踩到了她,乱世当头,又值战乱,阿滢是绝对不会将人给带回来。
“若非是你的马踩到我,我早就死在黄沙堆里了,说来还是要谢谢你,你心善像小菩萨,救了我,那是我应该为你做的,我欠你的更多,方才真是我不对,还想再求你,叫你为难,你不要怪我。”
他居然将他比作小菩萨,阿滢脸色更是错综复杂,“......”
“你这样说我,我可担当不起。”真要是菩萨,一定会普度众生,她...抠抠搜搜,还是算了。
阿滢到底是养在塞北的小女郎,没有见识过太多的人情,
她一味的瞎想,因为他的话而自责,忽略了男人眼底的深意,只被他楚楚可怜的表象所迷惑。
“你.....”听到小姑娘欲言又止的语气。
他便知道,她动摇了。
阿滢心软,他知道,否则不会在离开家门庇祸之时,还要带上那两匹畜生。
“好了,快进去吧,外头的风沙大。”
他扶着阿滢起来。
明明他才是那个虚弱的人,却搀扶她,反而自己被大风卷起来的黄沙呛到咳嗽不止。
阿滢捞住他的臂膀,“你...好了好了,今日的药还没有吃,我先扶你进去。”被拐二给耽误了,药倒是熬着了,还没喝。
姜娘子见两人搀扶着进来,问旁边的男人,“你说事情有没有谈妥当了?”
两人在外头嘀嘀咕咕也不晓得在说什么,声音传不到里面来。
不过瞧着样子倒是没有嫌隙了?不知道她提议的事情是否可成?
“不知道。”她男人摇头,吹吸着毛烟。
整日里,阿滢都睡不踏实,她翻来覆去,男人说的那些话一直萦绕在她的耳畔。
“......”
好不容易有那么一点睡意了,忽而听到旁边男人的声响,痛苦的闷哼,仿佛在隐忍,不小心脱口而出。
原本要进入梦乡的阿滢瞬间睁开了眼睛坐起来,借着从屋顶倾泻的月色,见到他不知何时坐了起来,两只手撑抱着头,额头上冷汗滴落比昨日还要多,眼睛红得不能再红。
脸色狰狞无比,显然是疼到不行了,他的指骨甚至掐入皮肉当中,甚至流出了血迹,滴滴答答混合着血液低落到被褥当中。
“你..你还好吗?”
阿滢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之前他纵然难受,尚且没有到这个地步,都出血了!
“痛苦无比”的男人不说话,血顺着他的面颊滚落,阿滢见他深陷痛苦之中,不得已将他的手给拉了扣住。
原本在演戏的男人,大掌碰到了女子的柔夷,他怔住,浑身一僵,想要挣脱,却被她用力给扣住。
她哄他说,“你且忍一忍,先不要想了,越想头越疼。”阿滢不叫他再碰触掐伤自己。
少女掏出帕子给他擦着额面上的血迹,见到男人伤痕累累的额头,他的皮相本来就生得好,此番挂了血,更是叫人心生怜惜,只觉得破坏了完美,不免惋惜。
帕子的绸面碰到额角,少女的轻声安慰犹如和熙的春风。
苦肉计有了效用,他却腾升出陌生的不自在和抵触。抵触无用,因为这种酥麻感蔓延到了他的皮肉上,散发着舒适的感觉,男人的眉头紧缩了起来。
“......”
阿滢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坐在他的旁边,一旦察觉到他想要挣脱,越发用力扣着,十指缠绕得越发紧。
男人看着她又小又白的手,没想到她的力量如此大,竟然将他给束缚住了,他居然无法挣开。
可见他的苦肉计是有用了,正所谓趁热打铁,今日说了那一番话,今夜再设计,她定然会心软的更厉害。
可眼下的“纠葛”感觉,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
她一直拉着他不松手,他要挣脱,快要脱出之时